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如狗尾草般的自己,却得了他特别的对待。
冷幽再次抬头,却看到项闻天将饺子放入口中只嚼了一下就又顿了顿。
冷幽:“……”
这样的玄妙,有些堪比她的重生。
“闻天又吃到花生米了?”毕竟是自己最爱的老来子,项怀信第一时间便现了端倪。
“嗯!”项闻天看了看冷幽。
两人的目光刚巧对上,彼此都读出了一丝茫然,但却分外欢喜。
“要不是我们都一直坐在一起,还真怀疑你们是事先在饺子上做了记号的。
哈哈……不过还真是有意思的紧。”
白菖蒲哈哈大笑。
“这两个孩子感情好,小天照顾幽幽就像亲妹妹一样,希望他们一辈子都能这么好。”
有一句话温九月没好意思说出口,那就是她希望项闻天将来能照顾些冷幽。
但两个孩子的距离实在相差太大,不论是从身份上还是环境上。项闻天毕竟是要回平都的,而冷幽就算将来再出息,可能也就是在县城谋份稳定的工作而已。
温九月不是那种不懂分寸的人,更不会做那种招人厌和让人为难的事。
“会的,闻天将来会照顾幽丫头的。”项怀信却在一旁接了话。
虽然已是多年没有见面,但作为一位父亲对自己儿子的了解还是存在的。
项闻天自小就和别的孩子极少能玩儿到一起,尤其讨厌那些娇滴滴爱哭的小女孩儿,本就冷冰冰的性子,对上那些小女孩儿的时候就更加的冰冷。
奇怪的是,虽然整个大院儿的小女孩儿都怕他怕的厉害,却仍旧无比的喜欢她,只要见到他就会粘在他的身后,甚至有些会追到他家里去。
这令小小的项闻天不厌其烦,实在忍受不了的时候也不会说话,只是会煞着一张脸盯视上对方几秒,小女孩儿立即就会吓的大哭着逃走。
项怀信虽然已完完全全的错过了儿子五年(他和白菖蒲被下放到大黑山村已有五年的时间,之前在被下放到平都郊区时,每月还能看到项闻天几天)的成长时光,但妻子每次的来信中,都会详细介绍孩子们的情况,尤其是这个最小的儿子。
知道这个儿子这么多年唯一不变的,依然是对那些小女孩儿的厌烦以致唯恐避之不急。
所以当看到项闻天对冷幽的与众不同时,项怀信极其惊异,却也万分的欣慰,因为他是真心疼爱冷幽并认定这是个将来有大出息的孩子。
何况冷幽之于他是有着救命之恩。
“小天这孩子会的。”连白菖蒲也予以了肯定。
“这……会不会给小天添麻烦呀?”温九月没想到项怀信会先答应下来,却仍有些不安的看了看项闻天。
“不会。”项闻天看着冷幽,低沉的说出了两字。
冷幽抬头,又一次与项闻天的眸光对视,那份坚定与郑重直直的撞入她的眼底,也撞入她的心底。
冰川一角似乎被股暖流冲击的微微抖动了一下。
“真是太好了!谢谢项大哥、谢谢小天,谢谢你们了!”温九月激动的红了眼眶。
她隐约也能感觉到项怀信和白菖蒲终是要回到平都去的。平都,那可是所有人都向往甚至是如她这类人连向往都不敢向往的如天堂一般的地方。
在不止是她,所有大黑村人乃至无数生活在小地方的人看来,能生活在平都的人,那都是如皇亲国戚一般的人物,是他们这些草芥一般的人无法企及的存在。
况且是项闻天这样一看就不普通的孩子,将来更会是不得了的人物,有他照看冷幽,冷幽这一生便有了保证。
毕竟她今年已经五十岁,这些年奔劳下来,身体状况已不是太好,万一她哪天不在了,剩下冷幽一个人实在让她无法瞑目。而项闻天的回应,似乎给了她最亲的人一个保障。
年夜饭吃完,项闻天等三人起身离去,走时带了些剩饭、剩菜,作为明天的早餐,而这已慢慢形成习惯。
初一这天冷幽和项闻天依然待在谷里,两人商量了一下,要在雪化完前尽可能的多卖些野物,不然雪化后运输就成了问题,而且温度一高野物也容易变质。
等卖不了野物后再开始挖药材,趁着天热时将药材都刨制好,待下个冬天有雪的时候再运进县城去卖掉。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两人一边捕捉猎物,项闻天一边锯下那些已干透了的死树,好运回去建房用。
项怀信会些木工,做这些简单的东西倒没什么问题。
开始时冷幽很愁这些木头要如何运上去,项闻天力气是够大,可做房梁和檩子的那些木头又粗又长,谷壁陡峭,根本没有办法扛上去。
没想到项闻天竟聪明到令人“指”的程度,只酷酷的说了句——“用滑轮”,立即让冷幽呆掉。
经过几天紧张的忙碌,建房所需的木料也准备了齐全,并且项怀信和白菖蒲两人把需要用到的房板都已锯好,连门窗家具等都已初见雏形,虽然看起来粗糙了些。
北方出了正月就会开始渐渐化冻,所以赶在正月初十之前,冷幽和项闻天去县城订了几袋水泥和少量的青砖以及沥青、玻璃一类。
因着去年冬天的这场大雪,北安县地区兴起了爬犁,他们所订的东西就是由爬犁来运输。
项闻天和人讲好,只把东西拉到大黑村外即可。
定好时间,货到那天,项闻天和冷幽拉着一个爬犁早早的等在了约定地点,货一到就往自家的爬犁上倒。
冷幽塞给了送货的人十几个用小棉被包裹的大包子,还有一些狍子肉干,让那人在路上吃。
一百多里的山路,虽是马拉的爬犁,用的时间也不会短,天又这么冷,若不是为了生计,谁会忍受这样的辛苦。
结算运输费用时,冷幽又多给了送货的人二十块钱。
那人感激的眼泪差点掉下来,虽然是个小娃娃,但能看的出来,她那个哥哥很宠她,对她所做的一切都保持着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