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李应家中原是有钱,早年他好勇斗狠混了段时间江湖,传闻善使浑铁点钢枪,背藏五把飞刀,能百步取人,神出鬼没,又因眼神犀利,是以闯出了扑天雕的名号。”
一辆辆太平车被牲畜拉着,连成一长串的车队,不时有车夫甩鞭的声音传来,村妇被允许坐在车上,男人背着行囊跟在后方,有认识的妇人彼此打着招呼,家长里短的说这话。
“还有官府……”
此时,有人影走进厅堂,打开的食盒散出饭菜的香气,有人将烫好的酒水倒入碗中,浓郁的酒香引的几个馋虫直吸鼻子,正在期待间,几个伙房的厨子抬着一只剥了皮、洗涮好的麋鹿进来,架在用核桃木燃起的火上,炙烤一番后,油脂滴入火中出嗤嗤的声响,肉香混着木柴的香气飘在大厅内,有厨子将烤好的肉片下,装入盘中分给在座众人。
梁山大纛下,早已等的不耐烦的赤兔不停躁动着,吕布伸手摸了摸它脖子,安抚着,此时听到消息,也是舒了口气,猩红的披风朝后一摆,轻轻一踢马腹,这畜生欢快嘶鸣一声迈步前行。
“为啥?”
“还能怎想,自是希望你妹子平安无事。”扈老太公哼了一声,撑起身子倚靠在车厢壁上:“连兵刃都被收走,男女分开看管,这梁山也是在防着我等。”
“哥哥这是又找了几个能人啊。”上的桌上乔冽望着正与杨林交谈的人影,端着酒杯喝了一口:“那扑天雕与飞天虎的名号,贫道近几日命人探听,倒是有所得,包括那个鬼脸儿杜兴,他等几人倒是与山上的兄弟都不同。”
……
“扈家那女子是你安排进去的?”
有不明白的看向平日里消息灵通的同村人:
“老九家的,到底怎生回事,怎么突然就要整庄搬离?”
聚义大厅燃起篝火,晃动的火苗映出一片嘈杂的人影,松油混着上好木柴的气味儿在厅中飘荡,寒意似是被驱出厅堂,尚在山上的各部负责人知道吕布回山,一齐前来拜见,让以为梁山全军出动的李、扈两家人很是震惊一把,倒是未料到梁山之上还有如此多人存在。
老太公望过去的目光有些亮:“本朝至今,做官的反贼少吗?这梁山没举起反王的旗帜,许是等着朝廷招安,你今后想法子帮衬着三娘一些,待日后重见天日那一刻,说不得我扈家能比今时更繁盛两分。”
听话的长子点点头,随后二人又说了会儿话,扈成方出了牛车,打马去往前方自家妹妹所在的地方,有些事情尚需要商议一番,若有可能,与李家也通个气儿,毕竟两家一起落难恁地长时间,多少有了些真情实意在内。
五日后,天空再次放晴,一团团白云聚成奇怪的形状在空中行进着,有鹰出唳鸣在云层下方展翅飞着,渐成一个黑点,消失在天际。
水军的运输船只一直在来回的运转,钱粮物资众多,一趟显然是不够,至于马步两军与随行的庄户,水泊边东西两侧的临时营寨皆未拆除,可以在内暂歇,只吕布等几个领头的带着李应一家与扈家三人,坐上船只回转梁山。
乔冽连忙点头,招来一名寨兵,让人快些去将人带来,自己则是同吕布小声说着话,不时露出开心的笑容,下方众人见了,更是情绪高涨,吆喝吃酒的声响不断。
夜晚的风带着寒意吹过水泊,湿寒的气息灌入口鼻之中,让人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夜晚捕食的留鸟飞过,怪异的叫声引来一阵骚动,随即又自平复。
“一个人……可是看不上三娘?”老头儿眼睛一亮,继而脸上表情有些纠结:“一群匪人眼光怎生恁地高?三娘多好的孩子……”
脑子里转着有的没的,李助心中一松,恭声道:“小弟省的了。”
“那方向是……祝家庄?”
“小妹还好,这几日……都是一个人睡的。”
“你就没想过?”老头横了自家儿子一眼,随即叹了口气:“罢了,这都是命,等这些人回了山上,我等更是没法子反抗。”
“是啊,恁要是知道和俺们说说,还有,那数百面生的汉子是谁,一个个看着怪吓人的。”
“哥哥,李家庄的人已经到齐了。”
应只是以史为鉴吧……
顿了下,看了眼那边开始大碗喝酒的李员外:“只是自从娶妻后就回了家中一心经营庄子,靠着往日在江湖上闯荡出的关系倒是将生意做的风生水起。他那总管杜兴从前在辽国蓟州打死了一同做买卖的伙伴,下了大狱,后来不知怎地来了京东,做了李家的总管,倒是很得李应器重。”
月色清冷,繁星点缀。
前方的身影随手拍着粮食袋子,漫不经心的话语飘入李助的耳朵,摸胡子的手一顿,想想萧海里当时说起此事时的神情,暗叹口气:“是小弟所为……可是有何不妥?”
……
虎目亮了一下,看向扑天雕的眼神多了几分满意,又满意的看看李助,随口问道:“那扈家呢?”
那妇人肤色黝黑,一脸八卦之色:“俺家老九和俺说来着,说是俺们全庄都要跟着东人上梁山去,来的那数百汉子都是梁山上的好汉。”
“恁的意思是……”
“可惜了了。”
过不多时,聚义厅的大门打开,一股寒风灌了进来,又被关上的门阻断,一生的雄壮,豹头环眼,燕颔虎须的大汉大踏步走了进来。
“咦?”
吕布抬眼朝那边瞧了一眼,神情一怔,随即又放松下来,虚眯着虎目看着来人,将扎在刀上的肉,送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