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这几句看似正常却又奇怪的对话,让6续莫名觉得有些难以言说的诡异。
他这么大一个人,还需要人寸步不离的照看
无可避免地让人联想到秦时名为照顾,实则监视的护送。
可他又很难从怪异的感觉中挑出实实在在的问题。
师尊对他从来都是过度的关怀和溺爱。
好歹能够去深木林走一躺,行礼谢过后,6续告退出了门。
尘风殿外日光明媚,花色缤纷,方才书房中诡谲的沉闷一扫而空。
方休又如往常一般,脚步轻灵,隽逸的脸上带着少年得志的洋洋意气,边走边围着他左晃右荡。
仿佛刚才在尘风殿中的异乎寻常,都是一场被暖阳融化的错觉。
“不知师兄又下山做什么坏事。”方休突然调笑,“我本来说和他一起下山,然后回来告诉你,他究竟做了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如毒蛇一般萤亮的双眸笑看6续一眼“还是陪小曲儿更为紧要。”
方休又趁机毁谤师尊。6续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他不需要方休陪。
这种对于心爱之人,不遗余力抹黑,使其孤立,最后身边只剩自己的病娇疯批,他敬谢不敏。
说起来,刚才方休故意打扰师尊作画
心中一个念头闪过方休不想见到师尊画出心中明月师尊的那一段伤魂蚀骨的往事,方休作为师弟,知道多少
寰天道君对此守口如瓶,他十二分的好奇,可惜无法得知。
方休会愿意告诉他吗
6续一旦起了好奇,心绪便如决堤的潮水,汹涌澎湃,难以堵回。
他试探着询问“刚才师尊所画之人,师叔知道是谁吗”
方休脚步瞬然一顿,不答反问“小曲儿你不知道”
对方略带几分认真的态度,6续心觉有戏,更加胆大放肆“是师尊心爱之人。”
见方休看向他的疑惑目光中混入几分肯定,他单刀直入“那人为何不在师尊身边她是否已经”
“驾鹤西去”
方休怔然着眨了眨眼,看向6续的眼神更为疑惑“小曲儿,谁告诉你了些什么”
寰天道君曾暗示过,师尊有个亡妻。但6续不好将这件事抖露。
他虽不喜寰天道君,一码归一码,别人告诉他这个秘密,不能转头就将人卖了。
方才师尊作画时说的那些话,几乎也在隐晦地告诉他这一事情。
他将绝尘道君的话,简略地告知方休。
方休默然了半晌。
白靴踏上山间小道堆积的落叶,重叠了两声柔软细响。
半刻后,方休嘴角轻轻扬起,眉头轻蹙,似是含着几分苦笑和无奈“小曲儿,有些事,不能从我口中说出。”
“但你若有什么想问的,我可以答。”
6续心中微疑,方休许过什么誓言,不能说还是和寰天道君一样有自己的底线,不愿说
但他自己猜出来,方休不会刻意隐瞒。
他道“师尊年轻时,有一位深爱的妻子”
方休点头,默认。
“那位前辈她仙逝了。师尊对她情深入骨,至今难以相忘。”
方休偏过头,不言不语,再次默认。
那位前辈为何会消香玉陨方休不会说,6续只能自己猜测。
他思忖片刻,骤然想到那日他和薛松雨,于兴闲聊戏春风的风月八卦时,方休和师尊刻意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不寻常举动。
“那位前辈,在你们修为尚浅时,在秘境中遭遇了,意外”
方休将手背搭在嘴上,依旧沉默。但不否认的态度,将一切答案明示。
6续叹了一口气。戏春风的故事,九成虚构,也有一成空穴来风。
当年更为详尽的情况不得而知,方休不说,他也无心再去揣测。
旧事揭到这个程度,已然足够。
那些花前月下,春风拂柳的点点滴滴,是师尊镌刻一生的宝藏。
师尊若只想闭疏窗,独立残阳,孤心思量,他也不会再去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