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您跟六娘婶子说的话了。”姚沐儿站在门前,盯着后娘,开口道。
姚桂芝停下脚步,“听见便听见,契书都签了,容不得你反悔!”
“我浴桶呢,谁动我浴桶了?”姚玉珠忽然大声叫嚷起来,“姚沐儿,是不是你偷用了我的浴桶!”
说着跑到柴房前,指着姚沐儿对姚桂芝告状道:“娘,我搁在灶房里的浴桶不见了,一定是被他偷偷拿去用了!”
“好哇,我说锅里的热水怎么不见了,原是用来洗澡了,家里没人翻天了是吧?你个没规没矩的小畜生,看我怎么收拾你!”
姚青云躲在门后,听见哥哥被冤枉,姚桂芝还扬言要教训哥哥,情急之下冲出柴房,高声喊道:“浴桶是我用的!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要打就打我,别打我哥!”
柴房门大开,姚玉珠看到自己好不容易求爹爹给她打的浴桶变得脏兮兮,边缘还沾着泥污,跺着脚崩溃地惊声尖叫开。
“啊啊啊啊!”
“姚青云你竟敢用我的浴桶洗澡,我要杀了你!”
“怎么又吵上了,一天天就没个安生时候。”
姚兴福领着小儿子进院,落下门闩,将几个看热闹的村民,隔绝在院外。
“爹,姚青云这个小丧门星趁家里没人,偷用您专门给女儿打的浴桶洗澡,姚沐儿这个贱人不仅帮着望风,还把饭给烧煳了,浪费好些柴跟米,娘气得不轻,正要教训他们呢!”
姚玉珠一通添油加醋,告完状扭头恶狠狠地瞪着兄弟俩。
姚兴福看着院子里的一地狼藉,顿时也被气到,额上青筋暴起,不分青红皂白,抓起扫帚便要上来抽人。
姚青云吓得面色惨白,但依旧拦在哥哥面前,不肯退让半分。
“不准过来!”姚沐儿扯过弟弟,将人紧紧护在身后,朝着姚桂芝三人,颤抖着嗓音道,“再往前一步,我就一头撞死在这,让你们人财两空!”
姚桂芝咬牙切齿,“小兔崽子,还学会威胁人了!”
姚玉珠抱着胳膊,嗤道:“那你就去死啊,看有没有人拦你。”
“兴福啊,马上年节了,以和为贵哈。”
“是啊。你没回来那会我都瞧见了,云小子上山砍竹子摔泥里了,大冷天的,泡个澡暖暖身子也是应该的,不然冻坏身子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儿!”
“兴福家的也消消气儿,沐哥儿也是担心云小子,饭菜凉了就热热呗,多大点事儿。”
“都给我滚,一群爱嚼舌根的,我家的事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院外几个看热闹的村民,帮着说好话,姚桂芝扭头便骂了回去。
姚兴福好面子,见家丑被人瞧了去,脸色越发难看。
“腊月里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我看你真是欠管教。”
姚沐儿从小是个胆小的,方才那番威胁人的话,姚家没人当回事儿,直到瞧见他闭着眼睛,一头向门樘上撞去,这才慌了神。
好在姚青云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姚沐儿腰,将人拦住了。
姚桂芝一脸后怕,可又咽不下这口气,张嘴便骂:“小畜生,我看你真是活腻歪了!你去死啊,你死了看我怎么折腾你弟弟!”
姚沐儿面色煞白,只眼眶红着,他直勾勾盯着姚桂芝,像只准备鱼死网破的小兽。
“还敢瞪我,目无尊长的东西,当家的给我打死他!”
姚兴福抬手,刚要教训,就听沐哥儿问:“爹,我跟弟弟是您亲生的吗?”
平日里姚沐儿从不敢跟爹顶嘴,这会儿连死都不怕了,顶嘴算什么。
“我一直在想,明明我跟弟弟才是您亲生的,可为什么在这个家活得还不如姚玉珠跟姚宝财,姚宝财可以去学院念书,青云却从五岁起就要帮家里干农活。跟您没有亲缘关系的姚玉珠,穿用都是最好的,您还专门给她打了浴桶用来泡澡,我这个亲生的连木盆都是她用旧不要的。”
姚沐儿看着他爹,一脸心灰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