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神京。
料峭春寒,随着一场春雨浇散了禀冬的寒意。
京城的大街小巷,犹如路边早春的草牙,恢复了往日的富贵安乐,繁忙碌碌。
西城宁荣街,荣国府东路苑。
荣国府东路的黑油大门,这是大老爷袭承爵一等将军“贾赦”的院落。
庶女贾迎春一身淡粉长裙,不急不缓地走在廊道上。
将要接近庶弟“贾琮”的房屋时。
便听身后的大丫头司棋笑说道:“姑娘,有声儿呢,看来琮三爷已经起了。”
贾迎春停下莲步,朝她微笑着招手放低声道:“先听听他们在说什么,我们再悄悄进去。
前不久琮弟突然病了一场,却连探病的人儿也没有。。。。。。。”
“是啊。”
司棋点点头,心中暗叹:“二姑娘和琮三爷同为庶出。
若非琮三爷往常里的性子不好,他们应该会更亲近些才是。”
司琪左手拎着两个药包,右手提着个食盒,她上身穿的是小袄背心。
下摆却是齐腰裙子,上台阶时要微微弯下腰用一只手撩起。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走近了颇有江南风格的纱窗前,微微俯身把耳朵凑上去,倾听。
立时便听到屋内小丫鬟稚嫩的声音:“爷该歇歇了,方才大病初愈,横竖可不能再累病了。”
贾琮并不理会她的温言劝语,仍旧埋头低声读书。
读书声虽不响亮,但足以让窗外的二女悉数听得明白。
“怪哉!琮弟竟然也开始读起书了,莫非病了一场当真转性了?”
贾迎春与司棋对视一眼,都看到各自眼神中的讶异与狐疑。
贾迎春再又静静听了一阵,自家这个同为庶出的小弟,似乎不像是在做戏?
不仅能读的字正腔圆,语气也流利通畅。
这还是以前那个跟着环兄弟一起顽皮捣蛋,不学无术的琮弟么?
贾迎春暗暗惊诧,同时又朝一旁的司琪提醒:“参汤和山药别掉了,琮弟虽大病初愈,但也多该补补。”
司琪闻声轻轻一笑,举着左手示意:“姑娘且放一万个心,东西在我手上牢牢实实的!”
女孩子各方面生长育都要比同龄的男生快上许多。
司棋虽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但她体型远比同龄女子生得壮硕,颇有往女汉子的形象展。
贾迎春自顾朝门前走去。
司琪跟在身后,望着自家小姐纤柔身影,忽地联想到。
自家二姑娘的月例银子时常被太太明里暗里地克扣便罢了。
还有王嬷嬷那个老妇、王柱儿媳妇不时偷偷摸摸地进姑娘房间顺东西。
自家姑娘的性子懦弱,很多时候即便看见了也不予责怪。
可眼下还要顾着贾琮,我若是不强势一些,怎生是好?
初春的日光温柔地洒在贾迎春吹弹可破的脸庞上。
白皙如雪的脸颊仿佛像是一颗剥开的新鲜荔枝,散着明媚又迷人的亲和力。
贾迎春先一走进房间,便习惯性的要摘下斗篷。
在大户人家的规矩里,晚辈见长辈进门前就要摘下斗篷,否则就是不知礼了。
迎春自小就有教引嬷嬷教养,来见小弟本来不用这样,但习惯刻在了骨子里,便也如此了。
“是二姐姐来了,我帮你解。”
贾琮瞧见来人,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四书集注》。
主动上前来帮迎春解下斗篷,然后又朝小丫鬟吩咐道:“青儿,快去泡三杯热茶来。”
小丫头闻声而去。
司棋好奇的打量着他,同时把药和食盒递过去。
贾迎春微笑着朝有些疑惑的琮弟解释了几句。
便进里间炕上坐下,贾琮点头接过,道了声谢便也让司棋坐。
司棋并未坐炕上去,只在旁边的小杌子上落了。
不多时,青儿递上热茶来,贾迎春粉唇轻启,一面小口细品着六安茶。
一面又拾起炕桌上的宣纸瞧看,只见宣纸上写着一墨迹未干的诗词,字体还算入眼,但这诗却是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