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又忽然泄气,根本没办法忽视这种贴脸炫耀啊!
萧明锦心中暗自下了决定,一会儿等表哥走了他就命人将太医院的老头全都送到沈府去,好叫表哥早些回来。
沈瑞看他眼珠滴溜溜地转着,知道他心中是揣着什么乱七八糟的鬼主意,却也没有出言干涉。
这些日子里,他早就摸清了萧明锦的性格,虽然熊了一点,但到底做事还是有分寸的,不至于坏事。
于是他只是随手拨了下萧明锦头上束着的发髻:“走了,下次进宫给殿下带宫外的好玩的。”
萧明锦紧忙护住自己的发髻,表哥近些日子越发爱撸他的头发,将发丝都弄散乱了。
沈瑞见状愉悦地笑起来,他对小孩子和各种带毛的宠物都不算太喜欢,但是萧明锦不同,他储君之位已经是板上钉钉了,现下若不趁着人还小摸两把,待到日后登基了就彻底没机会了。
“臣告退。”
江寻鹤合手辞别后便跟在沈瑞身后出了东宫,只留下萧明锦一个站在那,好不凄惨。
萧明锦看着两人的背影,越发觉着心中怪异,好像他的忌惮和不舍都是假的,表哥只是短暂地在乎了他一下,只有孤单才是长长久久留给他的。
小太监见他始终盯着外面一动不动,便小声提醒道:“殿下,起风了,回宫吧。”
萧明锦瘪了瘪嘴,哦,还有小太监也是长久留给他的。
——
沈瑞惦记着出宫不单是因为外男不好留宿,毕竟东宫和后宫之间还是有很长一段距离的。更何况,他到底是在宫中晕倒的,即便留宿养病,明帝也没法计较。
但是宫外的情景显然是容不得他留在宫中消磨,陆思衡既然已经发现了这次行商后有他的手笔,旁人也未必察觉不到。
陆思衡倒是还估计着陆家的名声,大约不会在沈瑞这次“胡闹”中插上一手,但监视探听显然是少不了。
更别说其他人却未必有他这般在意家族的名声,毕竟金银才是摆在面前的真实利益。
中都城内的世家们大都是仰仗着旁支和其余小家族的供养,除却那些个门户大些的,剩下的只不过固执地沾着个好名目罢了吗,实则生活却未必过得宽裕。
只不过一直顾忌着汴朝对行商的态度才不敢妄动罢了,现下沈瑞忽然投了钱,他们只怕也消停不得了。
沈瑞倚靠在软垫上,听着马车行进间的声响,手指轻佻地拨动了下腰间的青玉佩,直至撞出了一点清脆的声响才算止歇。
他翘了翘唇角,来都来了,不带点礼物,只怕不合适吧?
马车在元楼前稳稳停下,沈瑞起身道:“太傅且先回府吧。”
说罢,不待江寻鹤答话便出了马车。
江寻鹤合着眼听着外面的动静,沈瑞踩在石砖上,脚凳被扯开,脚步声逐渐远去混进一片喧闹之中……
再多的便听不清了。
他手指轻轻摩挲着腕子上的红玛瑙坠子,心中却开始盘算着沈瑞夜里难眠一事,他方才瞧见了沈瑞眼下的青色,显然已经许久不曾好好休息了,否则也不至体虚昏倒。
他曾在古书上瞧见一道安神的方子,原是因着祖母年岁大了睡不安稳所寻的,现下却起了另一层用处。
他叫住了车夫道:“先不回府,去善济堂。”
车夫应了一声,马车重新开始行驶,轧过一块又一块的石砖。
另一边,沈瑞上了楼,在门扇前站定,抬手轻敲了两下,听着里面的那声“进来”勾起了唇角。
沈瑞推开门扇走进去,同管湘君对上了目光,他轻笑了一声:“劳烦管夫人久等了。”
管湘君取出一只干净的茶盏为他斟茶,闻言轻声道:“沈公子在东宫晕倒一事这会儿顾忌已经在世家之内传遍了。”
沈瑞略一挑眉,眼底生出些晦暗来,面上却仍是带着笑:“消息倒是灵通。”
他坐在了桌子的另一边儿,管湘君将茶盏递给他,意味不明道:“沈公子,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呢?”
沈瑞对上她的目光,二人之间未说明的深意好似全在这一眼之间,沈瑞勾了勾唇角,似有深意道:“确是如此。”
说到底东宫和商船并没什么本质的区别。
“沈公子传来的信妾身已经看过了,陆公子虽未必会插上一脚,但这中都城中不乏搏命逐利者,此次行商只怕波澜不平。”
沈瑞轻轻吹散了指尖上沾着的一粒小水珠,懒声道:“能发觉些消息的,想来也是有些家底的,这样最有意思。”
“来都来了,哪能空手呢?”
管湘君轻啜了一口茶笑道:“公子的意思妾身明白了,只是这其中关窍公子预备如何?”
“老话讲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他们既然愿意给爷的本钱添上一笔,且乌州又多精巧物件儿,何故不带着他们玩?”
沈瑞伸出两根手指道:“乌州那边声势最好再大些才好,诓来的人越多,我们越大赚。至于江东,可暗中再添两艘船。”
沈瑞原本掏出的老婆本儿应用上也算是够用,可到底不能孤注一掷,现下平白多了这么多冤大头上赶着掏钱,倒是更充盈了几分。
沈瑞轻轻挑了挑眉,眼中露出些势在必得的光芒,此番回来,只怕中都城内的粮商可以大洗牌了。
管湘君倒是心中也有些应对的法子,不过楚家在中都之内气势并不算兴盛,行事之间也难免多有顾忌,因而有些法子虽好,却不可用。
但沈瑞现下明晃晃地说出来,便是意味着可以作为管湘君行事的依仗,毕竟着里头最大的本金来源还是沈瑞,他逃脱不了这其中的关系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