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柳朝清说的话也没仔细听,抬头看时,那人已走到门口,那纤长如柳的身形,一身红衣,步伐如柔风一般踏了出去,温若鱼怔愣的看着,待帘子落下,她才回神,拍了拍额头,暗骂自己色心大起,竟然看呆了。
第二日一早温若鱼还没起身,就传来了圣旨,这圣旨内容正是温若鱼与柳朝清的赐婚,温若鱼惊的一个翻身从床榻上坐起。
“赐婚?什么赐婚?”质问道“你瞎传什么圣旨”
见温若鱼这反应,那传旨意的内侍吓的一个机灵,怯懦道“殿下,圣旨里就是这么写的,奴婢可不敢瞎传啊”
原本还想着讨个彩头呢,得一笔重赏呢,这下好了,看起来长公主殿下似乎并不满意。
温若鱼朝海棠递了个眼神,示意她拿过来,自己要看看。
海棠几步过去,那传旨太监忙不迭的就将圣旨双手供给海棠,海棠也恭敬接下,温若鱼一看圣旨的内容,一双浓眉紧紧隆起,语气中带着埋怨。
“本宫何时说要成亲了,父皇也不同本宫商量一下,就…就要招柳朝清做驸马,难怪这几日这么奇怪,让柳朝清日日来看我,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掀了被子就下了榻,走到传旨的内侍旁边把圣旨随手递给他“拿着圣旨,在门外等着”
这圣旨又还回来,这是要抗旨啊,小内侍惶恐道“殿下…这是圣旨,奴婢宣了旨您就得自个儿收着了,您又还给奴婢,那可就是…”
那小内侍不敢将抗旨二字说出口,急的愁眉紧锁。
“洗漱”温若鱼直接吩咐道。
门外的婢女捧着洗漱的东西鱼贯而入。
“东西你拿着,本宫自会去与父皇说”温若鱼接过婢女递来的还散着热气的帕子,冷漠道。
听见这句话,小内侍的心才落了地,由公主亲自去说,他便不怕了,于是老老实实去门外候着了。
待简单梳洗过后,来不及用膳,就火急火燎的去往御书房。
到了殿外,内侍急忙迎上来行礼,还不等内侍说话,温若鱼就直接进了殿内,将才下了朝,皇帝刚坐下,正品着手中的香茗,忽见温若鱼进来,一脸宠溺的嗔怪道“怎的又没了规矩,无人通禀就私自进殿,若换作别人朕可要定罪了”
“父皇不是也允许别人不经通禀就私自进儿臣的寝殿吗”温若鱼瞧着坐在玉案后的皇帝,面色怏怏没好气道。
皇帝一揶,知道她说的是柳朝清,不过那件事不重要,他一眼看穿温若鱼来此并非是因为这件事,而是为了今日赐婚的圣旨,轻咳了一声,很是自信的悠悠道“为父给皇儿的这个惊喜如何呀,可遂你的愿?”
话刚说完,那宣旨的小内侍就慌里慌张的进来了,一脸为难的将圣旨端在身前,看着皇帝,又看看温若鱼的背影,神色不定,怯懦道“陛下…这圣旨…长公主…”
“父皇要赐婚为何不跟儿臣商议一下,婚姻大事,事关儿臣的幸福,不与儿臣商议,也应与母妃商议才行,怎可一人就决定了,父皇您太儿戏了”不等内侍说完,温若鱼面色不佳,直言不讳道。
知道她一定是因为没同她商量就赐婚,不过她这情绪看起来明显是不太满意,有些懵,疑惑的试探道“那圣旨你可听了里边的内容?你可知父皇给你选的驸马是谁?”
谁知温若鱼直接道“儿臣当然知晓,柳朝清不是儿臣心悦之人,这赐婚的圣旨还请父皇收回。”温若鱼气呼呼的拉着一张脸,拿过小内侍还捧在手中的圣旨,郑重的放到了御案上。
“你荒唐”皇帝倏的敛了慈爱的笑意,讶然道“柳朝清既不是你心悦之人,你们那日在御花园里的梅树下…”想起那日御花园里的情形,皇帝一时都有点说不出口。
温若鱼话听了一半,稀里糊涂,却听她父皇不说了,于是莫名问道“你们那日在御花园?…父皇说的“你们”是谁?”
皇帝神情略微尴尬,挥了挥手示意那小内侍出去,那小内侍立刻会意,躬身退出殿外。
清了清嗓,带着看透一切的表情,低声道“前几日在御花园你同柳朝清跪拜在梅花树下的事情,父皇都看见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向来不拘小节,怎么这会儿是害羞了?”
“梅花树下…柳朝清…跪拜…”温若鱼苦思着低声呢喃,回想到御花园的梅花树与那日梦中的场景结合,那真实的画面,仿佛让她身临其境。
忽然她眸色一动,心底一振,难不成那日的梦是真的,实则梦中的人是柳朝清,并非她以为的……想到这里她顿时有些慌乱,酒大不但伤身还伤眼睛,竟连人都分不清,又做了这么荒唐的事!
“你该不会是在捉弄父皇吧,这等大事可不能瞎胡闹”见温若鱼神情茫然,皇帝皱眉有点怀疑道。
“父皇这其中有误会,那日的情形并非您看到的那样…”温若鱼心绪不定,急切的想要向皇帝解释。
“奥?那皇儿说说看,那日情形究竟是如何”皇帝正襟危坐,一副想要探究实情的模样。
这怎么说出来,说自己醉酒认错人了?那她父皇定要问她把柳朝清认作了谁,才会这般荒唐。
若实话实说,毁了赐婚旨意,只怕会怪罪到谢佑安头上,所以她不能将真实的情况说出来。
迟疑不定的想了想,露出一个为难的神色道“…那日儿臣吃醉了酒,大概是胡闹了一场,具体的情况儿臣根本不记得了,所以父皇看到的其实是一场胡闹,根本什么都没有”
“若真是胡闹,柳朝清竟也愿意陪着你胡闹,那么大的雪,与你一同跪在雪地里,还如此配合,这对向来严于律己的左都御史来说,有点说不过去…”皇帝有点惊讶,略一思索,点头道“可见,他定是对你有意,当真了……”
温若鱼脱口而出“怎么会呢,他讨厌我还来不及呢”想了一下,道“…大概是他闲来无事?定是又想挑出点我的错处,好参我一本…总之不是父皇你想的那样就对了,您就别乱点鸳鸯谱了,这旨意你还是快些收回吧,儿臣可不要”
说着又嫌弃的将圣旨往皇帝面前推了推,怏怏不悦的抱着双臂站在旁边。
“这是圣旨,启有出尔反尔,朝令夕改的道理,如此儿戏你让天下人如何看待父皇这个帝王”皇帝看了一眼那推过来的圣旨,倒吸一口气,阴沉着脸,正色道。
“父皇…儿臣真的不能…”温若鱼放下手臂,从未有过的认真。
温若鱼话还没说完,皇帝抬手制止,言辞恳切道“你先听父皇说,柳昭这个人,父皇还是了解的,五官样貌清秀俊丽,气质卓绝,一言一行皆是风采,处理朝堂之事更是滴水不漏,雷厉风行,从未出过差错,试问东古还有那一个儿郎能比的过他,以后他会帮到你很多,于你有百利而无一害,父皇为你选的人绝对没有错,父皇一向宠着你,就这一次你听为父的…就听这一次…”
“儿臣哪有什么事需要他帮,他只要不纠我错处就谢天谢地了,总之儿臣不能嫁给他”尽管皇帝苦口婆心的劝着,温若鱼也不为所动,板着脸道。
“你招的是驸马,自然是柳朝清嫁你,日后你有心仪之人,想纳入后宫,父皇也不会拦着,只是这驸马之位只能是柳朝清,这几年你一直带兵,耽误了学习朝堂政务,有他这样贤德的人在你身边辅佐,你也可以松快些,不是吗?”皇帝将好处娓娓道来。
温若鱼懵了一瞬,于是不可置信的低声询问,道“…父皇…您是要…把皇位传给儿臣?”
“…不传给你传给谁,东古的规矩只立贤德,不分男女,若是长贤,便以长为先,你身为长公主按照规矩便是由你来继承”皇帝神色轻松,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和自豪,他看着这个自己亲自抚养长大如此聪慧果敢的女儿,心中无比满意和骄傲。
温若鱼这才记起东古的确有这样的规矩,只是已经有六代没出过女帝了,且已过了百年,所以很多人都不记得了而已。
这没出女帝的原因也只因那几代男丁兴旺,所以大家都默认了会在男子中选择继承人。只是到了温若鱼这一代女丁略胜一筹,也仅仅只胜一筹而已,而男丁只有二皇子温元星一人。
所以温若鱼以为这皇位是会传给温元星的,没想到她父皇是想将皇位传给她的,一时间让她有点措手不及。
实则比起一直被困在皇宫里稳坐高台不染尘埃,每日做着枯燥乏味的事情,她更喜欢领兵打仗,上阵杀敌,护国保家的感觉,只有在战场上才能让她有一种痛快的使命感,若是日日面对朝堂之上,一群文官在大殿上唇枪舌战只会让她觉得头疼,只怕她这暴脾气会忍不住持刀上朝,做了几年将军,她这脾气也稍微有点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