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艳艳乖顺交卷,乖顺的跟着人流走出缫丝厂,是用那种不快不慢、低着头尽量隐藏自己的姿态,随着人群往外。
出了厂门,又走了很远一段距离,在一个不起眼的小树旁瞧见了大眼瞪小眼的沈宝山和沈琢。
徐艳艳前后左右看了一圈,确定就是开始约定的地方,当初是真不起眼,只是多了两个“同性相斥”的人类,一下子变得有些晃人眼,不知情但热心的路人或多或少都忍不住瞅上几眼。
徐艳艳无语的轻咳一声,两人终于从无声的“斗争”中走了出来,一人往地瞧,一人往天看。
徐艳艳将装着考试文具的挎包放到车后座上,再转到车把处,若无其事的打开布包拿出里面的干粮,一人分发一份,
接着拿上自己的那一份坐到小树旁的石头上开心的吃了起来。
沈宝山可顾不上吃,快速奔到徐艳艳跟前,拍拍自己的挎包,隐形的尾巴骄傲得翘了起来,“徐艳艳,我和你说……”
徐艳艳抬头,“回去再说。”
沈琢勾勾唇,稳定了自行车的撑子,走到徐艳艳跟前蹲下身,“艳艳,现在考完了,一会儿吃完饭,要不要去逛逛?或者……要不不吃这个了,咱们去前面不远的国营饭店尝尝鲜?刚刚路过,瞧着好像今天的菜单里有红烧肉……”
“不用,吃这个就行。”
徐艳艳答得沉稳,沈宝山听完便笑了,正准备拉回自己刚刚起头的话题,却又听徐艳艳说道,
“吃完,我还要去买车票,再确定一下之前问好的转车的事情,这一忙估计虎头也要考完了,接了他咱们就得回去,过几天我顶多再来一次县城,把这生意给结了,我们就得出发了。”
沈琢心中虽有些遗憾,却知道这是徐艳艳已经做好的计划,不好因为他想要弥补就改变,郑重的点了头,“行,那你再来的时候,我陪你。”
“我我我,我也!”沈宝山紧随其后。
换来沈琢面无表情的直视,沈宝山这人虽没什么威胁,却有股狗皮膏药的劲儿,又黏,味儿又大又冲,夹在他和徐艳艳之间,总是那么的不合时宜。
“不用,我自己来,那位大娘没见过你们,你们谁跟着都不好。”
沈琢顺着徐艳艳的意思点头,沈宝山可觉得还有陪一陪的余地,“我可以在外面等你!”
沈琢捏紧了手,果然,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徐艳艳吃完手中的饼,拍了拍手站起身,“这不浪费时间?还怕我不分你钱?宝山,你怎么这么看我?我是那样人吗?”
“不,不是,我就是想陪你……”
徐艳艳挎好包,“哦,监视我?”
“不不不是……徐艳艳!你怎么想我呢你?”
坐上司机已很有眼色就位的自行车后座,徐艳艳摆摆手,“行啦,我都多大人了,拿了钱我还能举在手上大摇大摆的招摇过市不成?放心吧,现在法治社会,没人干光天化日抢劫的,我们走啦,你也早些回去,再见!”
自行车载着徐艳艳远去,带起了一阵风,顺着沈宝山的脸从左抚摸到右,也抹去了沈宝山那不存在却流得满脸的泪痕……
原本计划着三天一到,徐艳艳便进城去,结果还没等徐艳艳行动,考完的第二天,彭仁秀就特意托人给徐徐艳艳带了口信,让她赶紧今天赶紧进城去了。
口信就这一句,没别的内容,徐艳艳以为出了什么事儿,把做饭的事儿交给徐虎头,赶紧往县城里赶,马不停蹄的到了彭人秀家所在的巷子,刚到巷口,车还没停稳,就被焦急出来瞧人到没到的彭人秀拉着一直往家里走。
“闺女,你可真是厉害啊!”
进屋还没坐稳,上来就是一句称赞,把徐艳艳给夸懵了,要不是彭人秀的表情很是明朗开心,徐艳艳都以为她是反讽呢。
“你是咋做到的?”彭人秀高兴的将瓜子往徐艳艳手里塞。
徐艳艳哪敢嗑,弱弱的先问道,“做到……啥?”
“考试啊!哎呀!瞧我!你还不知道呢!你呀,考了第一名!我那不常夸人的妹妹可是说了,要不是好些文字题,你都能得满分!”
徐艳艳挠挠头,“这不,大娘您不是给我答案了嘛,要是没那答案,我咋可能……”
“嗐!你呀,就别谦虚了!我这手上的生意是谁做的?”说着彭人秀拿出被一个手帕包着的东西拍了拍,“不还是你?是你出的册子,才让着钱来了不是?”
徐艳艳听明白了,这可比听说自己考了缫丝厂招聘的第一名要让她高兴,“赚了……不少?”
“可不是!”彭人秀美滋滋,也不知道是她宣传的力量还是缫丝厂的名气已经传得到处都是了,她妹妹说今年报考缫丝厂的人可是往年的3倍还有多的,厂招办差点没有忙过来。
当然,原本是不慌的,因为之前也出现过报名多的情况,谁不想趁着这个机会找个体面、挣钱的工作?尤其是在乡下的人,只不过一个资格审核就能刷下来一大半。今年却不知道咋了,报名的人除了个别有些条件上能挑出不合格外,其他统统能过。
人一过,八九十号人,这都乌泱泱的来考试,不说维持秩序了,就说再哪儿考都是个问题。
最后还是领导拍板,把厂里的大礼堂给腾了出来,当天十几号人压阵,上到领导下到组长,活都不干了,去维持秩序、监考,好不容易将这场招聘考试给完满的举办了下来,结果批改卷子又是一番点灯夜战。
好在结果如期出来了,却是吓到了不少人。
因为大家都考得太好了,或者说好得太工整了,没有往年的交白卷,更没有往年的乱写乱画,卷面干净的不像话,就连那字儿写得不好的,一眼望去也不至于不能“下目”,甚至连空题的都少了,没错,这也是害得改卷的同志熬夜的原因。
都得看,因为他好死不死的都写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