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鸰用指头挑开那块绣着牡丹花和诗句的手帕,就见里头赫然是一对金镶红蓝宝石的镯子和两个金镶玉戒指,十分夸张招摇,瞧着很是值钱的样子。
展鸰只知道这些值钱,却不大清楚究竟值多少。可褚锦却是个行家,瞧了两眼后忍不住插嘴道“感情你要去置办宅子吗弄这些出来,也不怕路上给人抢了去”
芸娘啊了一声,表情十分茫然。
褚锦过去指着那对镯子道“单单这一个镯子,少说也有四五两重,这还只是金子,若要再算上头镶嵌的宝石,还有这做工,光这一对儿,没有四百两银子别想拿下来还有这玉戒指,成色也是难得,若遇到识货的,一只也得弄个百十两银子。你且自己说说,你弄这么一包来换了现钱,不是买房置地却哪里用的了这么多”
她说的透彻,可芸娘却越茫然了,十分惊讶道“这些便能换座宅子了吗”
展鸰和褚锦对视一眼,都是又好气又好笑,合着这是个被养傻了的大小姐啊
或许展鸰不大清楚,但褚锦一眼就看出来,这芸娘通身的气派并不像是官家小姐,想必是哪个地方土财主娇养傻了的女儿。
没有对比的时候也就罢了,如今亲眼目睹了芸娘这一番做派,展鸰再看褚锦就越的欢喜了。
这才是个好姑娘呢
分明出身大家子,却一点都不骄矜,礼贤下士落落大方,更公私分明,一点不娇气。最最难得的是,她分明出身世族,但也深入民间,对于百姓疾苦了然于心。这是多少读书的儿郎都做不到的。
展鸰忽然感慨道“若你是个男子,只怕我就想要嫁给你了”
若褚锦果然是个男孩儿,也必然是个响当当顶天立地的好汉子,允文允武,不知引得多少女儿家倾心呢。
褚锦噗嗤笑出声,跟她玩闹两句,转过脸来又一脸正色的问芸娘,“才刚你同伴出来了,我也瞧见了,你们两个既不像一般朋友又不像兄妹家人,但也绝不是夫妻。”
芸娘俏脸微红,双手飞快地缠着衣角,蚊子哼哼似的道“王郎,王朗是我此生认定的人。”
展鸰和褚锦对视一眼,都不由自主的抓着对方的胳膊然后感受到了对方皮肤上疯狂涌现的鸡皮疙瘩。
这个调调,真不是她们的菜啊
展鸰忍不住在脑海中想象自己对着席桐娇滴滴的喊席郎的样子,转头就给自己吓的要吐出来。算了算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她现在倒觉得好哥哥挺不错了。
褚锦生活中也难得遇到这么一个活宝,哪里舍得放过就继续追问道“既然认定了,那你们定亲了吗”
多有意思呀,这活生生就是给画本害惨了的傻姑娘
芸娘脸色暗淡的摇了摇头。
褚锦这才长长的哦了一声,“那你们就是私奔了”
芸娘有些惊惶的看了看她们,既然她们并没有旁的意思,便鼓足勇气点头。
她也是给家里人娇宠养大的,这些日子连带怕又疲于奔波,心里早就憋的不行了,难得眼前这两个姑娘瞧着十分可亲,就忍不住想要说几句。
谁知还没等她开口的,就听褚锦突然来了句,“你是不是傻”
芸娘傻眼了。
刚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又骂自己呢
褚锦抱着胳膊打量她几眼,问道“我且问你,你们好端端的做什么私奔呢岂不闻聘者为妻奔为妾,出了这事儿,你可如何立足”
芸娘的脸色就更白了,幽幽道“我家里人是不会同意的。”
不会同意展鸰和褚锦对视一眼,“莫非你们没跟家里人说呀”
她们还以为是被家里人棒打鸳鸯,迫不得已才逃走了呢。
芸娘的头垂的更低了,没做声。
褚锦平时就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惹恼了连几个县令家的千金也照样甩脸子,哪里受得了这个当真是打一棍子支个声,不撵着就不动弹。
她还有点着急的追问道“你倒是说呀你爹爹知不知道你倾心于这个王郎你的那个王郎又有没有上门提亲”
芸娘给她逼得没法子,摇摇头,不过马上又辩解道“说也无用,爹娘哥哥他们都不会同意的”
褚锦和展鸰简直都要给她气笑了,这是什么逻辑
“你们说都没说,怎么就知道肯定不同意呢”
芸娘摇摇头,含着秋波的眼睛里有点淡淡的哀伤,“爹爹嫌贫爱富,那日我不过随口提了一句,他便厉声厉色的不许我说了,何苦再招一顿打骂”
“嫌贫爱富”这个形容简直太过狗血和俗套,展鸰就问道,“你爹爹平时可是为富不仁欺压百姓与人为恶看见那些穷苦人就非打即骂”
她问一句,芸娘就摇一下头,最后也有点急了,忍不住出声辩解道“我爹爹从来不是那样的人,有时候佃户们交不起租子,他还给免了呢逢年过节也经常搭棚子施粥好些人都感激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