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没关,路过那边的时候张远和赵戈双双被吓了一跳,找到展鸰的时候还忍不住笑道“果然是有客栈掌柜的气势”
看见朋友自然是该欢喜的,可展鸰却觉得这俩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正逢年底,想必衙门里越忙了,若是真没事儿的话,估计他们也不会巴巴儿出城几十里。
展鸰请他们坐下,这才现同行的还有一老一少两名男子,都是老实巴交的模样,看着有些拘束,眉宇间满满的都是焦急。
见她面露疑惑,张远就道“实不相瞒,这回我们哥儿俩还是来麻烦你的。”
赵戈口齿更伶俐些,三下五除二就把事情原委讲明白了
原来这两位是福园州下属一个镇上的父子,儿子在福园州内做活,老两口留守在家。因隔得远,儿子不便时常家去,便同邻近村镇的年轻后生们一起,每每将月钱都托人捎回去。
因好些人都是这么干,大家也并未起疑。谁知月前忽然有个老人家进城,说已经连续两个月没收到儿子送回家的月钱了,虽说送信儿的人说是自家儿子在这边急用,暂时要停几个月,可他越想越不对劲,干脆走了大半天亲自过来问问。
这一下可了不得,好些住在那一带村镇的后生们这才现家人少则俩月,多则三四个月都没收到钱了
都是出来卖命似的挣钱,图的不就是叫家中妻儿老小过得舒坦些么谁成想他们竟一文钱都没收到
这还了得
众人便都去找那送钱的人,谁知慢了一步,那人早跑了,这才来报官。
张远道“目前知道的就有七八十户,约莫估计少说有四五百银子,也算是个大案了,知州大人大怒,责令我们破案。可福园州辖下共有村镇近百,想藏个人太容易,若他再伪装一二,更是难上加难。”
陈淼想不生气都难。
本来到了年底,正是朝廷考核政绩的时候,他们这些地方父母官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出个什么纰漏。
可谁知怕什么来什么,平时好好地,关键时候竟有胆大包天的贼子生生给自己捅了个天大的窟窿
涉及人员这样多,金额这样大,又都是老实巴交的人家,一旦不能尽快破案,莫说升迁,只怕自己这个知州也做到头了
展鸰听后,二话不说就去取了炭条和纸,“你们说,我画。”
张远和赵戈忙唤了那对父子上前,那二人先还茫然,不知两位差爷专门带他们来找个漂亮姑娘所为何事,听赵戈三言两语解释之后,两双眼里瞬间泪花翻滚。
二人双双跪倒在地,一个劲儿的磕头,“求姑娘大神威,救救我们吧那可是给我娘救命的钱呐”
“若找不回那些银子,小人当真活不下去了”
展鸰连忙叫他们起来,又叫二狗子倒了热茶,待他们的心情略平静些了才仔细询问捎钱人的容貌。
那对父子拿袖子擦了眼泪,小心翼翼啜饮茶水,微烫的茶汤顺着喉管滑下去,也顺带着安抚了他们焦灼无措的心情。
到底是儿子年轻,记性好些,略一回忆便道“身量约莫比这位差爷矮半个头,长得倒是四方大脸甚是憨厚”
当父亲的也跟着补充,两人一边说,展鸰一边画,最后又进行了数次微调,再看时,那对父子已经情绪激动的指着画像道“对,便是他了正是这畜生,骗了方圆数十里老少爷们们的血汗钱”
赵戈熟练地安抚起来,张远道了谢,又忽然压低声音对展鸰道“展姑娘,最近你可曾遇见过什么奇奇怪怪的人不曾”
“没有啊,”展鸰摇头,“可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就好,”张远道,“倒没什么,只是听说最近福园州来了个怪人,四处找画手、木匠打听之前那淫贼画像的作画者,约莫是要报复。兄弟们已经帮忙压着了,只是你一个女子在此,还是小心为上。”
展鸰点头,“多谢提醒,晓得了。”
好些罪犯都是团伙作案,一旦抓到其中一个,难免得罪一群,打击报复也是常有的事,她倒并不觉得意外,且早在当初就有了心理准备。
抓人的事情耽误不得,两边又说了几句便即刻分开。,
展鸰一个人站在原地了会儿呆,一回头,就见展鹤及二狗子他们正扒在门口露出一溜儿脑袋来。
她噗嗤笑了,“看什么”
铁柱满脸担忧的问“姑娘,可是出什么事了张大人如何恁的严肃。”
“没什么,这不年底了么”展鸰若无其事道,“那些个毛贼、扒手自然也要过年,提醒咱们小心呢。”
小五他们就拍着胸脯跳将出来,一张张被迅催肥的脸上都是大写的积极,满面红光的争抢着表现
“就怕他不来来了必然叫他们有去无回”
“就是,平日里吃多了姑娘给的好菜好饭,正愁没个施展”
“掌柜的,你且放宽了心,兄弟们保准严加防范,不叫一只苍蝇飞进来”
展鹤撇着小短腿儿跑出来,用力抱住她的大腿,一张肉包子脸上满是担忧。
展鸰笑了声,弯腰将他抄起来,“好小子,重了些,跟姐姐蒸芋头吃去”
昨儿刚买的新鲜芋头,也不用加什么调料,洗干净了上笼屉蒸熟了就能吃,又香又甜。
还有南边运来的大个芋头,一个怕不能有好几斤重,正经能做道大菜,晚上便用五花肉红烧,鲜甜软糯肥而不腻,真是想想就流口水。
有好吃的陪着,还怕什么打击报复
张远和赵戈马不停蹄的赶回衙门,谁知刚一进门就迎面碰上满脸喜色的同僚,对方一见他们就开心的喊道“抓住了,抓住了”
二人均是一愣,什么抓住了谁抓住了抓住了谁
怀揣着满腹疑问,张远和赵戈快步往知州陈淼陈大人所在的后堂奔去,还没进去便已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
二人面面相觑,因年下事务繁多杂乱,又出了这档子事儿,可真是有日子没听大人笑得这么畅快了,究竟是何方神圣有这么大的能耐
两人通报了之后进去,就见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正坐在陈淼下吃茶。那人跟张远差不多年纪,坐着也藏不住那副好身板,一身黑色劲装,外罩黑色连帽长斗篷,眉宇间自带三分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