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江**是一个聪明人,”宣贺说,“聪明人应该做出对自己更有利的选择。”
“你们为什么非得找我?”
话说开了,江折雪也懒得装样子,她面无表情地盯着似笑非笑的宣贺:“你看上去富得流油,随便找几个专业的coser扮演菩萨也比找我靠谱多了吧。”
“不瞒你说,”宣贺摇摇头,语调不紧不慢,“八六版《西游记》菩萨的扮演者我都邀请过,可我弟弟对陌生人很抵触,他现在唯一能接受的是一尊白玉观音像……总之,你是最好的人选。”
“他可以对着观音菩萨倾诉自己的烦恼。”江折雪冷酷道。
“但我需要一个能给他做一做心理辅导的菩萨。”
宣贺耸肩:“我甚至尝试过在白玉观音像里安装小型传声器,找了声音最慈悲飘渺的配音演员来陪他聊天。”
“然后呢?”江折雪问道。
“他把传声器连带观音像一起砸了出去,”宣贺假笑道,“你绝对不想知道那天的宣家别墅经历了什么。”
江折雪眼前莫名出现青年清澈迷茫的目光,淋雨的小狗一般无措,他居然能整出这么大的阵仗。
神像在他脚下四分五裂,而他自己低垂眉眼时更像慈悲的佛,无喜无悲。
她不自觉摸上自己的脖子,觉得麻烦般皱眉,“这听起来很危险,我还是很惜命的,我拒绝。”
“危险越大报酬越多。”
宣贺把手边一个精致的盒子扔给江折雪:“这是宣郁给你准备的,算是定金。”
盒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相当准确地落在江折雪手中。
江折雪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只檀香手串,打开盒子的瞬间便有清香扑面而来,清新得让人想到雨后叶尖的雨滴。
她素白细长的指尖无意识抚过一颗檀香珠,盒子里的黑檀珠为主体圈,浅一点的黑花梨珠作为装饰拖出两缕,末尾点了两枚颜色浓郁的红玛瑙。
江折雪当然不是一个识货的人,她把这檀香珠串拎在手里打量片刻,遗憾地撇撇嘴:“怎么不是纯金的?我还是喜欢这种庸俗的东西,简单而枯燥的快乐。”
宣贺今晚的笑容第二次凝固,大概是被江折雪直白的俗气所镇住,他沉默片刻,说:“你手里这串珠串,可以买下你坐着的那个沙发……”
“那也不至于贵到离谱吧?”闻言江折雪看向自己身下的沙发,两手又拍又捏,“这是真皮?小牛皮?总不能几个亿吧?还是有点残忍哈……”
“纯金版。”宣贺言简意赅。
纯金版沙发,那就是几十斤的金子。
江折雪一时静默。
“当然,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这里还有一些别的。”
宣贺从桌子底下随手扒拉出几个盒子,打开后随便看瞄一眼便摆在桌上:“这些都是玉镯,十几万一个的小玩意,先给你全包起来吧,要是你实在喜欢金的也可以,我现在叫秘书去联系设计师……”
他话还没说完,江折雪已经动作麻溜地把檀香珠串戴在自己手腕上。
宣贺:“……?”
“老板,你随便吩咐吧,需要的话我现在可以开始考心理咨询师的执照。”江折雪认真地说。
宣贺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会儿,终于挤出了一点皮笑肉不笑的神情。
早知道江折雪就是个见钱眼开的家伙,他一开始就直接把几十斤黄金扔在她面前,而不是浪费他比金子还要宝贵的时间来听她鬼扯。
。
江折雪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檀香珠串,又摸摸全部被秘书打上绸带蝴蝶结装袋的玉镯,神情相当心满意足。
把她带来的美丽女人就是宣贺的秘书,她动作利落优雅地把东西都给打包好塞到江折雪手里,顺带询问了一下江折雪偏爱的黄金首饰造型。
现在想树立一个品味高雅的形象是不是太晚了?
江折雪咽下喉咙里蠢蠢欲动的“手指粗的大金链子”,装模作样道:“金镶玉吧,希望设计得有巧思一点,最好能有点灵动感。”
她和宣贺谈得差不多,她的任务就是在接下来两个月里以“小菩萨”的身份陪着宣郁,安抚一下他烦躁不安的情绪,顺带能给他一点正向的反馈,最好能让这可怜孩子尽快恢复正常。
宣贺倒是出手大方,霸道总裁标配的小别墅豪车和巨额银行卡一应俱全,只不过这次霸道总裁冲冠一怒不是为了红颜,而是为了自己的糟心弟弟。
都说天上不可能掉馅饼,但没说天上不能掉金子啊,再说这次掉的种类还挺丰富,金子玉镯子檀香珠串子一个不少,果然机会是留给毫无准备的人!
“对了,”被笑盈盈的秘书带走之前,江折雪忽然想起一件事,“你要记得你答应我的事情。”
“保护你的人身安全?放心,保证不会伤到你一根寒毛。”
和江折雪说了这么久的话,感觉今年的耐心已经被全部耗尽的宣贺从书架抽出一本散文集,打算愈合一下自己被弱智儿童整得筋疲力尽的心。
“不是,是我的返家乡居委会证明,”江折雪说,“评价记得要写我吃苦耐劳脚踏实地哦,我还差五分社会实践分呢。”
她这样说着,把装着玉镯的大袋子往肩上推了推,充满希望地冲他摆手离开。
宣贺看着关上的门,又一次感觉自己的头微微痛起来。
“她和我弟弟凑在一起,我迟早折寿。”他按压自己的太阳穴,试图缓解这种从大脑皮层传来的疼痛。
秘书**想了想,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佛经递给宣贺。
“老板,看开点,早死早超生。”她语气真诚道。
宣贺没好气地撇了她一眼,伸手把那本佛经推远。
他靠在老板椅上思考片刻,想起自家弟弟坐在白玉观音碎片里的样子,好不容易缓和的头疼又蠢蠢欲动。
宣贺一下子坐直,把那本被推远的佛经扯到面前,认真地一页页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