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素不相识相隔千里的人,被自己赋予新的名字,因为自己的资助得以继续读书,能向着美好的未来继续前进,以后能做自己喜欢的事,这种感觉很奇妙。
许敬亦为此分外努力。
他没有给对方家庭自己的号码,只给了校外自己所租公寓的地址和自己的姓名,双方一般都通过信件联系,如果许敬亦换了地址,也会提前写信告知。
如此,一过七年。
许敬亦后来还资助了其他的人,受助人会提供很多证明自己真实状况的材料,以免被怀疑行骗。
也有朋友提醒许敬亦当时太年轻了,才十八岁凭网络上电话里的三言两句一张照片就敢资助那么多年,让他提醒对方补充一些证明。
但许敬亦从来不曾提过,他始终对李润希抱有不一样的期待和感情,他相信在遥远的他乡,那个慢慢长大的小孩,一定会越来越优秀,越来越强大。
直到他突然收到那封信。
当时他已经从文物局辞职,上面下达任务,他也已经拒绝,但看见地址刚好就是弥长镇石岩乡,他改变了主意。
原本他想自己应该写信问对方要个电话号码,毕竟现在不比当年,想来即使在贫困的山区,每家每户应该都能有自己的电话了。
信件往来太慢,电话里或许沟通能更顺畅些,他想问一下李润希是否遇见了什么大事,为何突然决定不再接受资助。
不过既然这次掘古墓的任务刚好是在弥长镇,也许是上天注定,他要自己走一趟,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也幸好来了。
倘若不来,或许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他想象中的那个积极向上,健康成长的小孩,如今依旧瘦弱,眼神甚至不如十岁那年明亮。
许敬亦立在原地,长久地低头凝视着手里的纸币,目光复杂。
而李润希慌忙地跑回小瓦房,坐在床上喘大气。
明天宋初翠一家人就会回来了,他往后躺倒,伸手往床下摸,摸到很多个大塑料瓶,心底慢慢下沉。
天气预报说过后几天都是大晴天,高温。
或许一切,也迎来了了结的时候。
*
第二天一早,李润希提了几个满满的塑料瓶先上去餐馆二楼,把其中两个藏在了宋初翠房间的床底下,其他的几个分别塞在李旺的房间和客厅老旧的沙背后。
然后他像往常一样下楼,开门,打扫卫生。
宋初翠他们估计得天黑才回得来,他一个人无事可做,本来想着打开电视看一会儿的。
没想到刘进又来买早餐,见就李润希一个人在,盛情邀请他一起去沙厂里玩儿。
李润希琢磨片刻,答应了。
就这样,他坐上刘进的摩托车后座,手里提着几碗打包好的粉,在街道上行驶。
经过宾馆时,正巧看见几个人从大门出来,李润希下意识立刻就把头低下了,他不想被许敬亦看见。
几秒钟的时间,摩托车飞驰而过。
身旁的人并没有人注意,但许敬亦却盯着摩托车消失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
李润希快中午的时候才回到餐馆。
是沙场的另一个工人送他回来的,回到餐馆的第一件事,就是对着水龙头反复洗手。
洗着洗着,余光瞥见门口有人进来,李润希只得赶紧擦干净手走出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