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额头浮起密汗,说得很急。
前台迷迷糊糊地醒来,含糊地说了句贵州话:“门卡?”
白毅染认真地听,听出了其中的疑问:“门卡,门卡,给我门卡,2o7房间的门卡。”
他急得要哭了。
前台的中年人被白毅染这个模样吓到了,又怕自己讲不清楚,也跟着着急:“你,你,乃样子门卡嘛?门卡是乃样东西嘛?”
白毅染猛地拍头,转头对司机道:“你,去2o7拍门,使劲儿拍,一直拍。”
他知道进入那个梦里的人可以听到真实世界的声音但却醒不过来,但他要想要时柯羽知道有人来了。
他又朝前台说:“门,卡,一行卡……”
大叔还是不理解,他做出一个开锁的动作:“叔,门卡,跟钥匙差不多,我要2o7房间的门卡,有吗?”
中年人茅塞顿开,之前同事交代他了,有人来要2o7房间的钥匙就给他,于是立马从一旁桌面上拿出钥匙给他。
一颗汗水掉落,白毅染盯着中年人懵了:“啊?是钥匙?不是,都不用找一找的吗?提前就放在一旁了吗?客人房间的钥匙能随便给别人吗?”
但所有疑惑在他接到钥匙的一瞬间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上了二楼,很快就看到了正在拍门的司机,他跑过去,猛地将钥匙往里一插。
开了门,他拿着手机往里一照,隐隐约约看见房间中央躺着个沙,上面睡了个人,他瞬间腿软了一下,差点站不住。
慌乱间,手机“啪”地一声落在地上,电筒将周围照得忽隐忽现。
“哥,哥。”慌乱地将时柯羽从沙上拖下来。
他猛拍时柯羽的脸,才现时柯羽脸上的汗并不比他的少,眼泪“啪”地一声滴落。
来得太急,白毅染已经忘记了要开灯,昏暗里只能凭手机电筒照出的微弱灯光看清时柯羽的轮廓。
他继续喊,可怀里的人依然没有反应。
“不……”他泪流满面,“不……不要……不要……”
“咳咳咳……咳咳……”
白毅染止声愣住,“哥,你醒了吗?是你在咳嗽吗?”
时柯羽睁开眼,摸上白毅染的脸,现全是冰冷的液体,好像很伤心,“小……小白?”
白毅染埋进时柯羽怀里,哭了。
时柯羽也鼻尖一酸,轻柔他的脑袋:“别哭,你一哭我心就痛………我没事,我没事,不哭了毅染。”
怀里的人抬起头来,几下扒干脸上的水渍,将时柯羽搂进怀里,轻轻拍他的背:“你别怕,没事的,你以后别睡这个沙就不会再梦到他了,你相信我,没事的,你别怕……”
这场景有些滑稽,哭唧唧的人在安慰别人。
这还是时柯羽第一次以一个被保护者的姿态被白毅染抱着,听他安慰自己,听他一遍又一遍地在耳边说,“别怕,别怕,我在这儿。”
“那我以后想起来会怕怎么办?”时柯羽窝在他怀里,柔柔弱弱地,“我怕的时候你能不能陪着我?”
白毅染心疼坏了,连忙答应:“好,我陪着你,别怕。”
他简直不敢想,要是时柯羽今晚在沙上睡了五个小时以上会怎么样,他根本不敢想。
两人在地上抱了足足有半个小时,情绪这才平复下来。准确来说,是白毅染终于平静下来了。
这时,时柯羽被松开,白毅染起身给谁拨电话。电话接通后,那语气是时柯羽从来没听过的冷沉。
白毅染:“找几个人过来,再安排一辆货车,带上汽油。”
没一会儿,白毅染的电话响起,他没有接,而是直接过去开了门。门外是刚刚那个司机,司机身后又跟了三四个人。
白毅染这才想起把酒店的灯打开,时柯羽和他都被灯光刺得用手挡了一下,他肿着双眼走到沙前,冷声道:“抬出去,烧了。”
“是。”
时柯羽没有说什么,乖乖跟在英雄后面,被牵着走。
到了酒店大厅,白毅染默默地停住,看了眼那个中年人,突然忘记了之前觉得蹊跷的地方。
时柯羽注意到了他皱着眉迷惑不解的模样,知道他在努力回想什么,他轻轻摇了摇白毅染的手,打断他的思路:“毅染,我们回家吧。”
白毅染回过神来,低头望了望两人牵着的手,抬头安慰道:“太怕了吗?”他又说:“但是先跟我去个地方。”
然后时柯羽被他带着上了货车。
货车一路开往一片荒地。
然后众人将沙抬下去,浇上汽油。
打火机落下的一瞬,沙燃起熊熊大火。白毅染偏头去看时柯羽:“沙烧了就不会有事了,别怕。”
时柯羽看他,点头:“嗯。”
时柯羽一直被白毅染牵着,在他身后一点的地方看着这张沙燃烧,直至烧成一片灰烬。他知道,白毅染在试图通过烧沙的方式让自己少一些害怕。
他从身后抱住白毅染,弯腰,轻靠在他肩头。
一切的谎言都只是被草草地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