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你對面這個位置有人坐嗎?」
唐執在一道仿佛從遠方飄來的聲音里回神,燦爛的日光灑滿面前的視野,浮光躍金般絢麗。
港海電影學院標誌性的高聳鐘樓就在窗外,有白鴿展翅高飛,潔白的羽翅劃出靚麗的弧線。細微的翻書聲傳入耳中,安寧祥和,是他無數個日夜偷偷懷念的、可憶不可及的學生時代。
「同學,你。。。。。。怎麽哭了?」
第2章第2根鐵柱
「同學,你。。。。。。怎麽哭了?」
淚水模糊了視線,唐執只能看見面前有道高大的身影在著急地晃。
但很快對方走了。
唐執愣愣地看著窗外,眼淚讓光影變得光怪6離,像萬花筒一樣破碎,但他還是認得這是他熱愛的港海電影學院。
他不敢眨一下眼,生怕一眨眼就出了夢。好多年了,他有好多年都沒夢到自己的母校了。
五十年校慶時不敢回,生怕自己和熠熠星光的周圍更加格格不入,這裡隨便拎出一個都是天之驕子,哪裡像他。。。。。。
「餵~同學,你擦擦眼淚,我這人責任心賊強,你忽然在我面前掉金豆豆,讓我真不好意思視而不見地走。」
手被握住,柔軟的紙巾塞了進來,被驚醒的唐執眨眼,隨著直長的眼睫壓下,再次淚如雨下。
「哎,怎麽哭得更厲害了?你先把眼淚收起來成不,不然我怕別人以為我欺負你,我一生行善積德,不造這樣的孽的。」
其實最開始過去後,唐執已經緩過來了,眼前視線逐漸清晰,也是這時才發現一個染了金色頭髮的男生一手撐在桌面上,身體微微往前傾地靠近。
他身量非常足,肩背寬厚,擋了前面一片光,也擋住一些偷偷往這邊打量的目光。
陽光落進來,照在他的金髮上,暈出一層淺淡的漂亮光圈,卻因他臉龐輪廓稜角分明,不沾絲毫女氣。偏生這人生了雙瑞鳳眼,眼尾微微上挑,眼瞳漆黑深邃,風流又多情。
「你沒有欺負我,是我自己的問題。」唐執拿紙巾擦了擦臉,頓了頓,「謝謝你的紙巾。」
「大家都是校友,客什麽氣。」金髮男生直接拉了張椅子在坐下,「有緣千里來相會,相遇即緣分,同學你是哪個系的?認識一下不?」
「潮哥!你怎麽到這裡來了,你剛剛不是說。。。。。。」那邊跑過來一個男生。
宋予潮沒好氣:「你小子是被喇叭精附身了嗎?在圖書館裡大聲嚷嚷什麽,小心佛祖知道你來抱佛腳中途還劈叉雷公,一腳把你送出去。」
那男生被說得脖子一縮,但見宋予潮身旁的唐執紅著眼眶,鼻子也紅彤彤的,忍不住又說:「潮哥不是吧,你又弄哭一個?」
宋予潮把手裡的小包紙巾抽出一張後,剩下的砸到季全志身上,「你媽的,上次那個跟我有毛關係,你登月碰瓷呢?」
季全志撇嘴,「潮哥你毒舌啊。」
手裡又被塞了張紙巾,唐執抿了抿唇,「同學你誤會了,是我自己的問題。」
季全志瞅著唐執,還是覺得事情有隱情。
他潮哥這人看著隨和,其實很挑剔,而面前這位剛哭過的同學有點微胖,頭髮雜亂不修邊幅,眼下掛著兩個挺重的黑眼圈,也不知道他最近吃了什麽上火的,鼻子上還長了一顆大大的痘痘。
也不能說他丑,畢竟那一身雪白的皮膚擺在那裡,但放在以表演藝術等為主專業的大學內,這個小胖子完全是平平無奇。
像路邊隨處可見的石頭,沒有半點出彩的地方。
說不準他就是被潮哥毒舌哭的。
宋予潮看著面前人那顆生在右上眼瞼的殷紅小痣,「同學,我是宋予潮,大三影制管理系的,你叫什麽名字?」
唐執注意到季全志打量的目光,下意識垂下眼睛慌忙收拾東西,「我下午還有課,先回去了,位置你們坐吧。」
季全志瞠目結舌地看著唐執的背影,「今天周六壓根不用上課,他居然為了拒絕你找這種離譜藉口。潮哥,你魅力失效了,難得啊難得。」
緊接著又笑出鵝叫,「潮哥,我能把小胖子的事發朋友圈麽?讓大夥兒開開眼。」
「叫誰小胖子呢,你當小學雞的時候花名沒起過癮,現在想再當一次?」宋予潮目光移到桌面上,那裡放了一支白色的觸屏筆。
季全志:「。。。。。。」潮哥,你喊我季大痣的時候可不是這樣說的。
***
唐執一口氣從圖書館跑到宿舍樓下,心跳隨著奔跑劇烈鼓動,一下下敲擊著胸腔。
血流奔流,心如擂鼓,活著的感覺是那麽的清晰。
這不像是夢。
「咱們學校哪裡都好,就是不給外賣人員進來,我就想吃個順記螺螄粉而已,都得去門口拿,可人家店就在門口。我不如乾脆就在店裡吃,還能省兩塊錢的配送費呢。」
「出來走走怎麽了,懶不死你這個宅男。」
兩個男生趿拉著拖鞋,勾肩搭背地走出宿舍門。越過唐執時,有風吹過,掀起其中一人帶著拉鏈扣的風衣一角,恰好打在唐執的手上。
金屬的鏈扣有重量,猛地打在手背上很疼。
唐執瞳仁微微收緊。
順記螺螄粉,港海電影學院的南門好像是有這麽一家店鋪。他記得店鋪是他大三上學期時開的,生意一直很火爆,直到第二年他畢業前夕,忽然被曝出這家店一直在用地溝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