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拍了拍手上的土,笑着站起来,“那就是给你的了。”
圆圈大小的新土上,她来回的踩着。
商系舟答,“好。”
晚上,两个烤板栗越过院墙,从那边飞到这边,砸出通的一声。
中秋的那天,碎碗去敲隔壁的门,半天都没人应答。
正当她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
有人出门牵住了她的手。
是三哥。
三哥一如继往的沉默,月缺的时候沉默,月圆的时候也沉默。
好像月有阴晴圆缺,他却没有悲欢离合一样。
他们俩在台阶上坐下。
“三哥,你以后想做什么?”
商系舟喃喃自语,“做甚么?”然后摇头,“不知道。”
碎碗用手指头描着月亮淡淡光晕的轮廓,“没想过吗?”她还以为三哥小时候就立志要出人头地呢。
商系舟摇头,也学着描月亮,“没想过。”
“那现在想一想罢。”碎碗有些穷追不舍。
商系舟想说,“想不到。”
可是碎碗不得到答案不罢休似的,固执的看着他。
他认真想了想,说,“那就娶一个漂亮的妻子,生一对玲珑儿女,守着铁打营盘似的圆月亮,过中秋,过重阳,过新年,过日子……”
过一辈子。
碎碗也跟着他一起想。
中秋的时候吃月饼,重阳的时候吃肉,过年吃糖,过日子就没那么讲究了,有桃子吃桃子,有李子吃李子,有西瓜吃西瓜,什么都没有,还有烤红薯和红薯干可以吃……
她笑着说,“三哥真是又贪心又小气。”
是有点贪心。
商系舟偏头看她,眼神在暗夜里细细描摹她的眉眼。
只是他不明白,碎碗为什么就认定了他小气。
他只是没有东西给罢了。
他要是有东西拿的出手,商系舟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到她面前来。
巷子里树叶飞走,日子像水一样,一盆接着一盆泼出去,再也收不回来了。
碎碗她妈怀孕了。
家里许多琐事的活儿都落到了她身上,她再也不能跟着她哥一起到处乱跑了。
她妈没事喜欢去隔壁坐一坐,和戎姨说说话。
碎碗干完活,也跟着往隔壁跑。
她院子里干不动的活儿,只需要出门,头伸到隔壁院子里来,娇娇的喊一声“三哥”,提水也好,砍柴搬重物也好,他都能搞定。
这天,商系舟正在地里拔胡萝卜。
她推门就闯进来了,声音兴奋,高兴地在原地跺脚。
“三哥!”
商系舟揪着胡萝卜须,就像提着兔子耳朵似的,他笑看着。
“雪!”碎碗伸手接着,半天儿,只接到零星的雪沫。
她朝商系舟跑来,眼睛亮晶晶的,“三哥,下雪啦!冬天来了!”
商系舟眉目舒展,“嗯,下雪了,冬天来了。”
他重复着,语气平淡,又带着雪一般易融化的温柔和宠溺。
碎碗打定主意,“三哥,烤红薯!烤红薯!”
商系舟把地上的胡萝卜和手上的,打成结,塞给她。
仔细叮嘱,“好,今天吃烤红薯。我马上就烤,你把这些胡萝卜拿回去,煮了吃掉。”
他们约定好了,在这个冬天第一场雪来临的时候,吃烤红薯的。
碎碗揪着胡萝卜须,背影欢快的回去了。
边走边唱,“胡萝卜,胡萝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