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仪现在没有穿着洋裙,她父亲怕她惹事,让她低调出门。
“我,苏婉仪,去年夏天的时候还去参观过你的请愿团呢。”
徐蔓青有点印象了。
苏婉仪指了指远去的队伍,问:
“你们这又是在干嘛?”
徐蔓青一脸正义:“保路运动。”
百姓们要求朝廷收回给外国列强的一系列不平等的铁路开权。
为此,学生们也都行动了起来。
苏婉仪笑着问:“好久没见了,要不要一块吃个饭?”
徐蔓青摇头,正气凛然:
“不能去,我还要参加后续的运动。”
苏婉仪:“我有点事情想找你出个主意,关于女子贞洁和自由之权利的讨论……”
徐蔓青没有回答。
她有些犹豫了。
保路运动重要,苏婉仪此事也很重要。
街上人来如织,人去如潮。徐蔓青铿锵有力的声音丝毫不减,“好。”
她们找了茶馆的角落坐下,徐蔓青单刀直入的问:
“你最近怎么样?一直没你的消息。”
她的问候并不显得生硬,而是关心更多。
“出国了一段时间。”苏婉仪编了个谎话,糊弄过去,“你呢?”
茶罐拿上来了,小火炉在旁边烧着。
徐蔓青将水壶架上去,说,“去年忙着请愿运动,从宁江到北京,来回的跑,跟着各地宣传演讲,今年跟着搞保路运动……”
然后她抬头对苏婉仪,“跟去年也差不多。”
跟去年比,言语间,她似乎没有那么大的热情了。
像是对国事失望。
只是眼神更为坚定。
又像是对国事充满希望。
苏婉仪笑着说,“你这样的爱掺和这些事,以后怕是不好找丈夫。”
此话一出,苏婉仪自己都愣住了。
好像是女子就不该为国事尽心尽力,只能找人把自己嫁出去似的。
对女子颇有些恶意。
徐蔓青不在乎:“我的丈夫不一定要是一个大人物,只要和我一样的爱国就行。”
苏婉仪追问:“你也爱国,你丈夫也爱国,那你们的家,你们的孩子,谁来爱呢?”
徐蔓青拨弄着火炉,说的理所当然。
“我们爱国,便不能爱家了吗?难道只许男子爱国,女子只能爱家?”
她声音稚嫩,坚定不移,像是无声控诉,我偏不那样。
“国也是女子的国,家也是男子的家。”
徐蔓青将茶具摆好,放一撮茶叶,然后淋水,浮开泡沫。
“如果找不到那样的人,我就与我的祖国长相厮守,为我的祖国舍弃一生。”
茶泡好了,她说,“这样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喝茶吧。”
看的真开。
苏婉仪笑着喝茶,她倒是挺佩服的,但是做不来。
徐蔓青年纪虽小,眼界却高。
苏婉仪喝不惯苦茶,就像荷菱喝不惯她带来的苦咖啡一样。
她愣神的想着。
在徐蔓青的提醒下,苏婉仪将自己的情况半隐瞒半实情的说给她听,想让徐蔓青出个主意。
徐蔓青想了想说,“你这事,最好还是找报社记者……”
苏征聿是当地有名的程朱理学大家。
名誉对他来说,那是顶天要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