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疏伝随意一笑,在黑夜之下,依旧是那样的温柔风华。他眼里的光亮灼灼生辉,让宿离在这一刻移不开眼。他轻轻地将手抚在了宿离的脸颊之上,是柔软温暖的感觉,看来她比刚才是有些血色了。“宿儿没看出来吗?为夫这是在做该做的事情,不是么?”
宿离沉默,深深地看着他,忽地又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却被一片温软给堵了回去。她心下一惊,又是伸手想去推他,却不料她的手被紧紧地抓住了,再难动得了一分。
“你……”到口的话突然全数咽了回去,因为她看到玉疏伝刚才被她撞到的胸口之处已是有一片深红的液体在往外面不停地溢出来,几乎很快便要染红了他胸口之处的雪白内衫。
玉疏伝无奈,眼眸里还是平静地感觉,只是额头微微出现了一层薄汗,他边叹息着打趣说:“宿儿啊……该说你是帮我的好呢,还是带灾而来的好呢?”边说着,他慢慢地坐起了身。
“这是,怎么回事?”宿离讶异地望着他,她记得之前他应该在这里没有受过伤才对。
玉疏云沉默下来,眼眸里是一片深幽,泛着诡异的光泽,让宿离一瞬间有些看不明白。他的脸色在暗淡的月色之下依旧显得苍白,薄唇紧紧抿着,只是一直注视着宿离,没有移开视线。
半晌,他忽地勾起浅笑,“没什么,不过是你昏睡的几天不小心遇到仇人了,你可别
忘了这里是尹泽国边界的地方。”
他没有告诉她,没有告诉她,她不过是忘记了那一日所发生的所有。
那一日,她的眼里只有悲伤,她的心里只有仇恨。
她说:“所有不愿意救他的人,都得死。”
她说:“不要……不要……阿容,不要这样对我……”
所以,她的背后到底还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呢?那个她口中说想救的人,那个让她可以为他悲伤到这个地步的人,究竟又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呢?
玉疏云知道的只是,那个人叫君容,那个人与自己有着极大的相似,才能让宿离在自己的身上找到对方的身影。而宿离的心,只会因为那个人而一次次地被左右。
那时,趁着宿离的昏睡,玉疏云静静地坐在她的身边,细细地看着她的眉眼,最终自己的眼里化为全然的深邃。
他的身体里,因为宿离的那一剑里全部都是仙气与魔气的交融,让他的内里在顷刻间崩毁,甚至至今还有内里在不停地流散着。这样的身体,无疑是成为了一个累赘,而且是难以再次恢复。
与宿离的约定,是在利用她。之事现在,反倒像是自己因为她而被动着。
“你骗我。”宿离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止住了他想要下床的动作。紧紧地蹩着眉头,她的神色里覆上了一层阴影,“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愣了一下,接着却莞尔一笑道:“就是这样的,宿儿难
道以为为夫会骗你吗?”
宿离的手一僵,眸中波澜翻滚着,眉间是化不开的忧伤。但是很快,她便松开那只抓着他的手,口中只说:“真是不小心的……”可是,真的是不小心的吗?
玉疏伝看了她一会儿,一手挡在了胸口出血的地方,很快拿来了简单包扎的东西,却发现宿离依旧轻轻地倚在床头,心不在焉的模样。
因为玉疏伝的解释,从来都像一个真的离谱的假话,平静的语气叙述着,可是宿离根本不认为就是这样的。是现在的他和过去几乎没有什么区别的缘故吗?还是她,一直以来在乎的人就只有他一个,所以才会了解,所以才会有更多的……爱。
回过神来,才看见玉疏伝坐到了自己的身边,嘴角漾着熟悉的笑。冷夜之下,男子的衣衫半敞着,他的肌肤雪白,墨发垂到前面来几缕,更是美得雅致。唯有胸口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疤,是那样的明显突兀,仿佛是破坏了世上最美如画的东西。
“剑伤。”宿离突然怔了怔,一下子拨开了玉疏伝的手,触碰在了那道还在溢着血的伤痕之上。她的手冰冰凉凉的,给玉疏伝带来的只是一阵酥麻。过了一会儿,她的眼里蓦地流露出极其惊讶的神色,随即与他的眸子撞上了,她启唇想要开口,可说出来的话都有些断续,“你明明告诉我是被别人伤的……可是,这不是啊……”
她奋力地摇
了摇头,一手不可置信地覆在了自己的左半边脸颊上,可是怎么都遮不住她现在的神情。她怎么会认不出来,这道伤痕是被剑所伤,更是一把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剑。就算是如今没有仙力,依旧可以一眼辨认出这种独有的伤痕。因为,这把剑陪了自己太久了。
“这么会,是茗凰剑呢?”她呆愣着喃喃出声。
但茗凰剑是不可能落到别人手里的,它已经完全地融在自己的身体里了。她为什么一点都不记得,不记得那日自己以宿萧鸾的身份走入魔界后山之后所发生的所有。
“宿儿,你的记忆是恢复了吧。”
一句话从她的脑海之间闪过,是刚才玉疏伝以一种奇异的确认的语气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