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南风才懒得做舍本逐末的事情。
况且,戴的配饰少还能被人夸赞简朴,得个好名声,一举两得。
姜南风故意吓唬见微:“发冠沉,头发有多,整天坠得我头皮疼。你也不想你家公子年未至而立,头顶已经在光下流光溢彩了吧?”
见微吓得赶紧把提篮里的宝石拨开,口中念叨:“我去寻蚕丝编发网,公子你不要秃头啊。”
“哈哈哈。”姜南风满心愉快地穿衣出门。
可惜,好心情只持续到暖胃的鸡汤上桌,上阳宫里就派车出来亲自接姜南风入宫议事了。
姜南风看了一眼喷香扑鼻的鸡汤:“见微,把我的朝食都装起来,一起带进宫。”
坐在龙椅上的已经不是他继父了,他不用再劳心劳力了,偶尔帮着出出主意就行。
前来传旨的内侍闻着香味也跟着咽口水,然后,在马车里,他也得到了姜南风分享的一份朝食。
等到车不紧不慢进了上阳宫的扶桑殿,姜南风最先在夏王身边看到明明一脸委屈却故作不委屈的萧煜,除他以外,在场还有三个年轻男子,相貌都和夏王有几分相像。
哦,看来萧煜为了昨天的事情告状,把我牵扯进是非了。
姜南风心里明镜似的,表面上却一个字也不提,按照规矩对夏王行礼再向其他谋士问候,然后,他站到一边,像所有等待夏王咨询的谋士一样,等着夏王先说话。
从头到尾没搭理萧煜。
多子多福
大朝是给皇帝召见官员的地方,而大书房是君主处理日常政务的场所。
辰时正是好时候,清晨的冷风已经暖了,秋日气爽,阳光也不刺眼。
姜南风身上带着浅浅的朝食香味走进大书房,立刻柔和了大书房里凝滞的氛围。
夏王动动鼻子,不禁笑了。
他伸手指着站在谋臣最末位姜南风笑道:“玉鹤起来晚了吧。”
姜南风垂眸低笑,神色带上一点羞赧,如同被父辈看穿偷懒的孩子似的小声回话:“玉鹤许久不曾四处奔波,这一趟虽然有二殿下照拂,走得缓慢,但还是被颠簸得浑身酸痛。臣想着昨日已经进宫向陛下回禀,今日许是无事,便赖床了。”
他视线往外瞟了一瞬,然后补充:“公公宣召的时候,我尚未起身。家里仆佣是母亲自小选的,向来关心我身体,硬是把朝食装篮让我带上车了。我也怕是朝中临时出了大事,大王需要我动脑子。饿着肚子时,脑子不转,耽误大王的事情就不美了。以后,我会让仆佣把朝食换成不带异味的。”
在宫里当值的内侍和宫女需要近身伺候贵人,才需要被安排如此苛刻的饮食标准。
姜南风的身份哪里用得着如此苛待自身?
他说这番话,是为了食物的味道不熏了夏王。
谁不爱听好话呢。
反正夏王爱听,不过,他知道绝没有应下的道理。
夏王赶紧摆手:“你这孩子,胡说什么的,我就随口一说。”
他又深吸一口气,食物的残香灌满胸口,不禁笑道:“是枸杞炖鸡汤,姜家这道私房菜十分出名呐,你爹在世的时候曾经宴请我吃过一次,这多年了,我都忘不了。你走了一路香味还没散,可见你家里厨子真是手艺高超。”
夏王惦记的又何止是姜家的饭菜呢,他最惦记的是给姜南风当继父。
姜南风绝口不提母亲,而是带着几分亲近地打趣:“玉鹤明日把食谱进上,以后跟着大王和诸位大人在宫中处理政务,就不缺这一口鸡汤了。”
“哈哈哈,好!”夏王指着姜南风对谋士们大笑,“瞧瞧,玉鹤自己睡到日上三竿,心里清楚我带着你们夜夜饿着肚子熬通宵呢。咱们几个老东西日后有福了,能跟他一块吃好的。”
燕回捋着胡须,跟着笑道:“姜家数代不倒,私房菜想必多到张罗一桌国宴也不在话下,咱们以后一天一道菜,把姜家是私房菜谱都骗出来。”
姜南风:“若是各位喜欢美食,玉鹤绝不吝惜菜谱。只是吃喝是外物,日常养身才是要紧的。大王和诸位大人还请以自身为重,不要熬过二更。政务永远处理不完,该休息还是要休息。我看各位叔伯眼下有青黑,不如今日就开始歇晌吧。”
原来故意把话题往吃喝养生上引,是为了劝夏王和谋士们多休息。
可说这些对姜南风有什么好处呢?
没有好处。
一不小心可能还会耽误政务,触怒了踌躇志满的君王。
夏王很清楚,不论是他后院的姬妾,还是他的那群儿女,来他面前说关心的话语、送各种补身汤药,为的都是从他手里掏走价值更昂贵的权利。
他们不过是套上柔情似水的外衣和夏王做交易。
但从姜南风把周慧强行送出宫起,夏王就看出来了,姜南风并不需要那层虚假的亲情外壳来做伪装。
姜南风不是他的亲属,爵位也混到头了,从夏王手里得不到什么了,偏偏姜南风依旧愿意转弯抹角地提醒他注意身体健康,甚至不惜把姜家珍藏的私房菜谱都掏出来。
无所求的用心最动人。
夏王现在没吃到一口姜家的菜,但他通体舒畅!
夏王脸上神情更加温情了:“玉鹤放心,年纪大了觉少,三更睡、五更起对我来说足够了。倒是你,休息够了吗?在车上吃饭,脾胃不难受?”
姜南风依旧守礼:“谢大王关心,再没有比热汤热饭下肚更好的了。”
一问一答之间,已经越来越看不出是君王试探臣子昨晚的行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