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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侦探和罪犯（第2页）

是狄更斯最喜欢的大恶人之一。他是个不合格的堕胎医师、赌徒及浪子。他有14个非婚生孩子，几万镑的债务，下手毒死了许多债主和亲属。他手段残忍且明目张胆，以致保险公司都不让他为自己亲近的人买保险。和帕尔默同住一个屋檐下真是件危险的事！他可能除掉了自己的四个非婚生孩子，但没有确凿证据。而他确实杀害了自己的妻子、一个叔叔还有三个债权人。也许他还手刃了自己的岳母、另外一个叔叔，还给一个朋友服下了他调制的马钱子碱白兰地。要将帕尔默绳之以法，无须动用福尔摩斯这样厉害的角色。1855年，帕尔默为了窃取一个赌友赢来的钱，费尽心思反复给他下药。罗伯特·格雷夫斯#pageNote#27企图证明他是冤枉的，只是他看起来虚荣而愚蠢罢了。

来自谢菲尔德的查尔斯·皮斯是臭名昭著的飞贼和杀人犯

福尔摩斯提到的另外两个罪犯是大家所熟悉的。“下毒者怀恩莱特”#pageNote#28为获得遗产而杀死祖父，又因为不愿与岳母同住而杀死了她。他为自己的小姨子买了保险，并将其杀害。1831年，他利用造假证据幸运地逃脱制裁。更为侥幸的是，他还利用自己在艺术鉴赏方面的一点微末才能吸引了知识分子的兴趣，让他成为王尔德一篇文章的主角。怀恩莱特展现出了王尔德所写的那种没心没肺——假装自己毒死小姨是

因为“她的脚踝太粗”，这可能是他所谓的创造力的最好体现。

查尔斯·皮斯#pageNote#29是个飞贼，也是个杀人犯，他的蜡像现在还陈列在杜莎夫人蜡像馆里，而行窃工具在苏格兰场的黑色博物馆展出。因为某些原因，这个卑鄙的杀人犯杀死了他那非自愿情人的丈夫，被维多利亚时期的人称作“可爱的流氓”，福尔摩斯则称之为“我的老朋友”。

犯罪界的拿破仑

正如我们所知，柯南·道尔在《恐怖谷》里再写到莫里亚蒂的时候比原先有了很大改进。他是“犯罪界的拿破仑”，“策划了一半的恶行及几乎所有未被发现的犯罪”，却没有赢得马伦戈战役#pageNote#30或是奥斯特利茨战役#pageNote#31。在《最后一案》里，他也没有展现出“像蜘蛛布网”一样控制所有犯罪的手段。

柯南·道尔在《恐怖谷》中写了一个完美的范本人物。“赏金猎人将军”乔纳森·怀尔德#pageNote#32在18世纪20年代初确实操控了伦敦的犯罪，在此之后没人能统治黑道，直到艾尔·卡彭#pageNote#33完善了约翰尼·托里奥#pageNote#34的将组织犯罪做成一种业务的计划。怀尔德起初是个男妓，后来开始经营妓院，然后又为伦敦腐败的“黑道元帅”查尔斯·希钦斯#pageNote#35服务。二人在赏金猎人工作中结识了盗贼，尔后收受偷盗而来的赃物。怀尔德改进了一下生意的模式，他从不自己处理赃物，所以不会受法律制裁。他开设了一个“失物招领处

”，嚣张地把地点选在了老贝利街犯罪法庭对面。被偷盗的人去到他那里，付给他费用让他去向盗贼打听该去何处寻找被盗财物。实际上，那些财物都放在他的仓库里——他并没有把这些东西放进去，也没拿出来。

怀尔德用告密和告发来打败竞争对手。他从一个盗贼那里收集对另一个盗贼不利的信息，假如有人不愿为他效命，他就告发对方。他成了庭审的老面孔，将犯人交给司法审判，假装自己站在法律的一边。他摧毁了城里四个最大的犯罪团伙，因为他们觉得无须与怀尔德合作。他拿着一根王冠杖头的手杖，自诩为赏金猎人将军。在举办市集和假日这样人群聚集的时候，他会带着手杖，向手下的小偷们示意最富有的盗窃对象，抓住那些愚蠢的小工。

然而，1724年他检举了著名的江洋大盗杰克·谢帕德#pageNote#36——他屡次越狱成功，成了最具魅力的犯罪英雄。谢帕德的同伙“蓝皮肤”布莱克#pageNote#37想在法庭上置怀尔德于死地，但公众对他还是心存不忍。很快，议会规定出售丢失财物的信息是违法的，“赏金猎人”愚蠢地掉进了《乔纳森·怀尔德法案》的陷阱里。他和其他触犯法案的人一样上了绞刑架，但他在《乞丐歌剧》#pageNote#38被写成皮恰姆先生，又被菲尔丁写进了《伟大的乔纳森·怀尔德》里，因而得到了永生。他是莫里亚蒂教授的理想原

型：表面上正大光明，实际上主宰着伦敦的盗窃行动。与他为敌就是自寻死路。

“犯罪界的拿破仑”莫里亚蒂教授向福尔摩斯告别

由于刑事调查局局长罗伯特·安德森爵士#pageNote#39称亚当·哈利·沃斯#pageNote#40是“犯罪界的拿破仑”，他在皮卡迪利198号的奢华公寓是各国盗贼首领聚首的地方，有人坚信他就是莫里亚蒂的原型。安德森的话造成了干扰：1903年，罗伯特爵士在退休后公开评论了一些有头有脸的罪犯，而12年前莫里亚蒂就已经在故事里出现了。在沃斯的鼎盛时期，他确实窝藏了19世纪70年代大多数抢劫而来的赃物。此外，大众都知道是他从邦德街的阿格纽美术馆偷走了盖恩斯伯勒#pageNote#41的作品《德文郡的公爵夫人》。而这次盗窃只是一个复杂敲诈案的一个环节，目的是救出一个犯罪同伙。但沃斯是美国的职业犯罪分子，以抢劫银行起家，与莫里亚蒂截然不同。他富得流油，蒸汽游艇上可以载二十多个人。他并不是知识分子，只是一个盗贼，同时也接收赃物。他从没像其他大头目一样控制过黑道，也没被发现染指任何谋杀案。

他的著名化名是H（ARRYRAYMO）ND，因此认为“莫里亚蒂（Moriarty）”这个名字是用回文构字法造出的想法是站不住脚的。有人认为莫里亚蒂拥有格勒兹的《少女与羔羊》，这

影射了沃斯从阿格纽偷画，但这个想法也是荒谬的。柯南·道尔在沃斯偷画后的40年才写了莫里亚蒂收藏了格勒兹#pageNote#42的画，而且距归还画作的谈判也过去了16年，沃斯从这笔交易中只获得了“不提起上诉”的回报。但是，我们也要知道，柯南·道尔告诉朋友格雷·钱德勒·布里格斯（GreydlerBriggs）医生，创作莫里亚蒂的时候确实受到了一点沃斯的启发。

乔纳森·怀尔德，18世纪的艾尔·卡彭

迄今为止，与莫里亚蒂最接近的19世纪伦敦犯罪分子就是詹姆斯·汤森·萨华德#pageNote#43。他是一名出庭律师，也是个造假大师。在外人看来，他拥有体面的职业和人脉网络，掩盖了他私底下在豪华小酒馆与顽固的犯罪分子往来的事实。他操控着一个黑道团伙，确保他自己除了在支票上伪造签名外，不用直接涉足实质的犯罪行为。他利用腐败的律师去拿到真的支票，上面的应付金额也是真实的（这也是事先有意安排好的）。他把真实的签名复制到空白支票上去，然后填写上虚构的巨大金额和伪造的收款账户。品行败坏的银行工作人员和一系列中介保证“神笔吉姆”收到的钱都是被精心洗白了的。没人知道这种诈骗在进行着，也没人怀疑过“我那博学的朋友萨华德先生”是个犯罪大师，直到他手下的团伙在雅茅斯（Yar

mouth）用错误的名字开了个假账户，这个小犯罪帝国才轰然倒塌。1857年，萨华德的罪行被曝光，然后他被流放，伦敦律师界众人一片哑然。若是有一星半点证据证明柯南·道尔听说过这个人，那我们就能肯定地判断“神笔吉姆”是莫里亚蒂的部分灵感来源。

被盗的盖恩斯伯勒作品《德文郡的公爵夫人》——“犯罪界的拿破仑”亚当·沃斯最有名的犯罪事迹

美国犯罪组织

起初，美国的犯罪事件就让柯南·道尔饶有兴趣，也让福尔摩斯着迷。杰弗森·霍普去伦敦的时候，西部的一些地方还很荒凉（以柯南·道尔写作的时间来算是1887年，以华生记录的时间来算就是1881年）。那里就像澳大利亚的采金区一样匪盗横行，在怀俄明他们口里吆喝着“抢劫啦！”，在巴拉腊特就喊“举起手来！”。尽管19世纪六七十年代美国内战后的动乱局面已经好转，但布奇·卡西迪#pageNote#44还继续抢劫火车和盗窃马匹长达20年之久。皮套裤、套索和宽边牛仔帽在那时候是很新奇的，到现代才流行起来，并不像西部电影和观光农场里呈现的那么怀旧。

与此相同，19世纪的摩门教会并不是由伶牙俐齿的年轻传教士组成，不会彬彬有礼地挨家挨户传教。摩门教是西部疆界特有的存在。他们在犹他州扎根，是为了躲避东部和中西部疯狂反摩门教

徒人士的谋杀和屠杀。一队由约翰·李#pageNote#45带领的摩门教徒与美洲原住民勾结，在一辆马车经过他们领地时，屠杀了车上133个无辜的男女和孩童。布里格姆·扬#pageNote#46阻止联邦政府依法惩处这些杀人犯长达17年，直到1877年，扬死亡之后，李才终于被处决。柯南·道尔既不喜欢炒作的新闻，也不盲目相信报纸关于扬的报导，报纸声称扬成立了恐怖小队，名叫“但族后裔”（Danites）或者“死亡天使”，专门惩罚那些挑战摩门教长老信条的人。当然，扬对着霍拉斯·格里利#pageNote#47这样受人尊敬的新闻人士和政治家，是不会承认这个杀手组织的存在的，但他并不是个谨慎的人。扬否认摩门教参与了山林草甸大屠杀。

布里格姆·扬，一支摩门教杀手组织的头领

柯南·道尔是谨慎的。像华生一样，他学不会伪装自己。他痛恨满口仁义道德的恐怖组织，因而将摩门教徒比作菲默法庭、意大利的秘密组织和西班牙的宗教法庭。所有偏执狂在他眼里都是可憎的，底层政治组织、保卫自己权益的农民跟用死亡和酷刑恐吓来传播信条的组织也是类似的。在后来的作品中，柯南·道尔也表达了对芬尼亚会和工人暴力抗争组织的坚定反对立场。虽然柯南·道尔自己的观点很强硬，但他崇尚思想自由，厌恶践踏自由的人，即使他们可能是因为遭受压迫才揭竿而

起。

他也清楚压迫滋养着昏庸的暴政，即使政权初建者像罗伯斯庇尔#pageNote#48那样勤谨恪勉。他比英国历史学家阿克顿#pageNote#49还更激进一些，认为“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朽。当人全心地信奉并推行一种理念时，地狱就给希姆莱#pageNote#50送上了礼物”。

他是大西洋东岸作家里第一个注意到美国意大利秘密组织的，这也就不足为奇了。黑手党、克莫拉和烧炭党#pageNote#51起先保护平民不被入侵者和贵族欺凌，后来变成了当地勒索钱财的匪徒，惹人憎恶。三K党暴露了美国对秘密杀手组织毫无防范之力，这个组织的宗旨是击败战后重建中的黑人政治家，追求一个种族隔离和等级分明的社会。柯南·道尔虽然对三K党的运作方式、长期目标以及意图都认识模糊，但他在《五个橘核》中表现出了对恐怖行径的痛恨和对种族主义的厌恶。

《红圈会》是柯南·道尔描写美国的秘密意大利组织的最经典之作。与《五个橘核》和《恐怖谷》类似，他理所应当地认为，这些组织用的秘密符号只要是知情人都认得。红色圆圈和五个橘核正如史蒂文森的《金银岛》中的黑点，用来传达恐吓或可怕的任务。因为据说红圈会通过敲诈和恐吓富有的美籍意大利人来维持组织在纽约的运转，这说明柯南·道尔借鉴了“黑手会”——他们在一战爆发前的许多年里用纸条传递信息，敲诈受苦受难

的移民，甚至包括大都会歌剧院（MetropolitanOperaHouse）杰出的男高音卡鲁索#pageNote#52。像大多数人一样，他觉得黑手会是个有组织的团伙，是烧炭党的一个分支，不像警方判定那样是一群模仿黑手党的散兵游勇。大众把黑手会、黑手党和烧炭党都看作是同一个秘密意大利组织，专门绑架和敲诈以获取保护费。柯南·道尔不幸选择了一个在美国不受认可的版本。烧炭党原来是由法国人、意大利卡拉布里亚人、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组成的反抗法国波旁王朝复辟的秘密组织。在新奥尔良和纽约的黑道一较高下的是西西里的黑手党和那不勒斯的克莫拉。

三K党集会，一个新入会的成员宣誓效忠，另一个人被涂上柏油并粘上羽毛

柯南·道尔没有低估他们的破坏力。1901年，“恶狼卢波”萨耶塔#pageNote#53在纽约制造的杀人屋被发现，61具尸体显示了匪徒为了铲除对手和恐吓顽抗的人可以多么不择手段。曝光杀人屋的警局副队长乔瑟夫·佩特西诺#pageNote#54在前往西西里阻止更多杀手移民时被枪杀。这样的滔天恶行已经远非《跳舞的小人》里那个7个小偷和造假者组成的团伙可比，这伙人还吹嘘亚伯·史兰尼是“芝加哥最危险的坏人”。那个秘密组织可以与福尔摩斯遇到的英国犯罪团伙（除了莫里亚蒂的团伙）相较。四个黑手党

人使用新发明的武器短管霰弹枪，一路所向披靡，在1869年征服了很多小团伙。

柯南·道尔也认为他们是美国人。但《恐怖谷》里国籍是个线索，故事讲述了历史上最伟大侦探的功绩，他隶属于世界上第一个也是最卓著的私家侦探事务所：平克顿事务所。

爱伦·平克顿

爱伦·平克顿是世界上第一个私家侦探，他就像是从柯南·道尔书里走出来的人物。他的父亲是格尔巴斯#pageNote#55的一名铁匠，因为某些原因被监禁。年轻的爱伦成为了格拉斯哥工人阶级政治圈内有名望的人物。他热诚地宣扬人民宪章，要求民主，并且支持由费格斯·奥康纳#pageNote#56和革命煽动者朱利安·哈尔尼#pageNote#57领导的宪章运动“暴力派”。1839年，爱伦加入了纽波特（蒙默斯郡）市长约翰·弗罗斯特（JohnFrost）组织的工人军队，去解救一名被关押的宪章运动者。不幸的是，他们的计划被泄露了，参与其中的工人面临着一支特遣军队的追击。爱伦·平克顿在格拉斯哥成了嫌疑犯，三年后，在警察来抓捕他之前，他逃往了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