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桩事就有些难开口了,墨书停顿了一下,从怀中掏出来一叠上品宣纸书写的资料,递给月满,又月满再呈交给林芷澜,以显示对***的恭敬守礼。
林芷澜翻阅着纸张,面色一凝。
嗯,里面的内容,有些难评啊。
墨书解说道:
“那韩经韬韩世子不是个好相与的,小肚鸡肠,没有对昨天损伤颜面之事善罢甘休。区区一日,流言四处,城中的茶坊酒肆都在添油加醋地传一些流言,说是……说是殿下与我家东伯侯、韩世子陷入了一场爱恨纠葛恨海情天的三角恋,还说殿下朝秦暮楚、见异思迁,明明有了婚约在身还爱上了东伯侯,韩世子苦苦挽留,三人在***府门口拉拉扯扯,虐恋情深。更有些戏班子,想要将其改变成剧目排出来呢,话本子也流传出来了好几个版本,这是市面上的各种版本,在下奉东伯侯的命令查出来了是韩世子在背后一手策划的报复,不敢隐瞒,据实相禀。”
月满闻言不忿道:“好大的胆子,这些刁民怎么敢编排公主的!”
“算了吧,随他们去,百姓嘛就这些乐子了,皇兄为君仁厚,对于后宫传出来的奇闻轶事,都没有堵住百姓津津乐道的悠悠众口,与民同乐,本宫也不好摆着高高在上的架子。”林芷澜幽幽叹息。
嘴上这么说,其实头好痛。
好想一头撞到柱子上冷静冷静。
近十年,大梁再无战事,百姓安居乐业,藏富于民,风调雨顺,在忙完耕作之后闲下来了,于是文娱产业异常达。
戏班子创作出来的佳作爆火全国,茶楼、酒肆、勾栏瓦舍通宵营业,哪怕是当个说书先生也能轻易地赚钱养家。还有很多准备科考的考生,为了给自己赚取生活费,捏了个化名和各大书局合作,创作出各种吸引人眼球的故事,再不断衍生改编,大赚一笔。
至于什么才子佳人、书生狐妖的都弱爆了过时了,大梁人民最喜闻乐见的还是皇室王族、达官贵人的八卦。梁帝也觉得,聊八卦传八卦,总比闲着没事干打架斗殴惹是生非好吧,便默许了,有时兴致来了还带着宠妃去茶楼微服私访,听着故事与民同乐。
皇上都没介意呢,林芷澜不敢不大度。
将一口恶气咽了又咽,林芷澜从头到尾将不同版本的话本子都看了一遍。
林芷澜料想墨书会将她的反应原原本本地反馈给姜烛,便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之力在人前装大度,很刻意地点评道:
“哇,真是有趣啊,这话本子,妙趣横生。得了百姓欢迎,说明今年庄稼粮食的收成不错,平民们才有心思听戏看话本,这是好事。咳,本宫既然受万民供奉,自然应当有包容万民的胸怀。此事本宫不会放在心上,也请东伯侯专心破案便是。”
宽大的袖袍底下,指尖用力到白。
因为林芷澜现有一篇实在是太狗血了!
说什么,韩经韬和姜烛才是天造地设、断袖分桃的一对,从小竹马竹马,结果他们长大后韩经韬被好色的***盯上了,强掳了去。姜烛思夫过度,日渐消瘦,心理扭曲,才在刑狱司明创造了一堆惨绝人寰的酷刑,最后曲线救国,想把***勾引走,以此来解救他心心念念的韩世子。于是,三人昨日在门口上演了一场剪不断理还乱的大戏……
好一碗天雷滚滚的大戏啊!
林芷澜被雷得外焦里嫩,久久不能回神,连墨书告辞走了都没反应。
月满担忧地唤了两声:“***?***,人已经走了,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被气到了?”
“怎么会呢,本宫与民同乐,觉得甚是有趣呢。”林芷澜掩饰道。
留意了一下这个版本的作者笔名,好,是叫“天下第一猛女”是吧,她记住了。这么爱洒狗血,哪天她会把这人绑到小黑屋,派人盯着,没日没夜不许停地写个够。
不过,罪魁祸还是韩经韬,他一定花了大力气煽风点火。
林芷澜冷哼一声,将书稿丢到了一边,在片刻间便有了计较。
据她所知,韩经韬如今奉养的母亲,威远侯夫人是他的继母,半路母子,面和心不和,并且,韩夫人偏爱幼子,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
韩经韬生母早逝,韩老侯爷很快娶了年轻貌美的续弦,又给韩经韬添了个幼弟,宠溺无度。若不是当年先帝在时,感念韩家祖上的赤胆忠心,赐下婚约,而那时威远侯只有韩经韬这么一个儿子,顺理成章地定下了与林芷澜的亲事,那么威远侯府世子是谁还说不好。
“韩经韬啊韩经韬,明明是本宫保着了他的世子之位,他不怀有感激之心,竟然还恩将仇报地害本宫的名声,那么本宫,可要好好地松他一份大礼了。”林芷澜讥诮道。
她已归位,有姜烛守望相助,肯定要将当日在韩经韬手上受的委屈都讨回来!
“月满,前几日是不是有小丫头毛手毛脚地打碎了一柄蛇纹玉如意,正在命工匠用金子镶嵌修复?别修复了,直接收拾收拾给威远侯夫人送过去吧。”
林芷澜的指尖有节奏地一下一下敲击在紫檀木桌面上。
“是!”月满没有多问,立马动身去办。
蛇,谐音“舌”。
威远侯夫人,那位韩经韬的貌美晚娘,正是属蛇的。
她一日没有正式地进威远侯府的门,威远侯夫人便一日不是她需要侍奉的婆母,现在,林芷澜是君,而她是臣。
碎了的蛇形玉如意,敲打之意很明显了。
威远侯夫人平白受了***的警告,必然要将气撒在夺了自己亲儿子世子之位的韩经韬身上。
林芷澜只需坐山观虎斗,看他们狗咬狗去吧。
月满安排人办妥了此事,又道,宫里传了旨意,梁帝传***进宫赏花。
林芷澜脸色铁青——糟了,有人嚼舌根,居然嚼到了梁帝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