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雨游闻声回头:“我刚巧办事路过,看见海报才得知是安小姐投资的展,听工作人员说你随后回过来,就想着恭喜你一声再走。”
安瑞昀道了个谢:“你们一个二个的,也太有心了。”
李雨游像是准备闲聊几句:“我看里面最显眼的位置,还缺了几幅画啊。”
“最名贵的画作要今晚才运过来,不然风险太大,”安瑞昀解释着,“现在别有居心的人太多了。”
“对的,对的,”像触了什么关键词,李雨游突然语变快,“确实,现在坏人太多了,前两天还有人在我饭里加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害我那个什么,腹泻了好几天。”
安瑞昀被他跳跃的话题震慑住了,霎时不知道怎么应答:“那你恢复了吗?”
“好些了,”而李雨游似乎并不沉浸于倾诉自己的遭遇,只反问着,“你最近身体如何?这段时间请了别的医生么?贾助理没有联系过我了。”
“啊,没有,是我的意思,”安瑞昀解释着,“我最近忙展览的事,待在家里的时间不多。”
“明白了,”李雨游点点头,“最近还是那些症状吗?有没有觉得自己,嗯,做梦比较多,或者之类的?”
安瑞昀更是被问得云里雾里:“我一直都容易做梦,但做的都是很好的梦,所以不觉得有什么。怎么了吗?”
不知为何,她觉得李雨游的目光今日格外深长,细看仿佛还蕴含一丝怜悯。
但李雨游没再说什么:“没事儿,我就日常关心一下你情况,如果有什么毛病再联系我吧。”
他转身似要往回走,但没迈出脚,又回过头,这次声音尤为低:“记得我说的,现在因为食物饮品而生病的案例太多了,日常也得注意饮食啊。”
他走后,引路员才缓步到安瑞昀身边来:“怎么有人今日就来了,还没开业呢。”
“我也不知道啊,”安瑞昀看着他远去,懵懂地总结道,“他过来提醒我,小心腹泻?”
李雨游快步回到电梯里,原本这身打扮毫不吸睛,偏偏因他偷感十足的步伐引来了零星的打量。
电梯里空无一人,他这才长吐出一口气,全身每根筋络都放松下来。
李雨游从未如此痛恨自己的胆小、怯懦和优柔寡断。这几天来,他内心里一直做着艰难的抉择,每当想要因探寻真相而前进一步时,就会因为害怕被闻绪察觉而后退一步。
按理来说,今日来找安瑞昀也是多此一举。服用了那类衍生物制成的致幻剂,她根本记不得自己病时经历的一切,也不能直截了当告诉她事情原委,一来她肯定更信任闻绪,如果跑去质问,李雨游必定会惹祸上身;二来将此事揭,无论闻绪下药理由为甚,两家如何处理,都必定打草惊蛇,无法查到闻绪是怎么得到这类特殊衍生物的。
应该按照自己原计划行事的,不该来提醒安瑞昀。
但。。。。。。
李雨游看着她蒙在鼓里的“幸福”模样,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不由得心软,所以才节外生枝。
晚上七点整,李雨游按计划来到了一栋富丽得有些扎眼的建筑前。
他知道,今晚闻绪会独身前往这里赴宴。
闻绪不会带任何亲属随从,因为这宴会“不太干净”圈子里有一位家里开文娱集团的公子,正是当初姚息提及的海王,定期会在这里举办专为他们阶层提供享乐的聚会。根据李雨游打听的情况,闻绪每次都会出现,但只是与其他人闲聊几句,维持基本的联系,独来独往,独善其身,因此在各位公子哥口中更显得“冰清玉洁”。
李雨游的邀请函,是找当初那位跟狗打架撞到桌子的客户讨来的,为了这张入场券,他不得不赔上了自己的声名。
对方替他要来邀请函时,笑得格外油腻:“李医生,长得乖巧玩得花啊,没想到也好这一口。”
想到这里,李雨游握紧了手里那张承载着自己清白的邀请函。
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但真正踏进这里的时候,李雨游才现自己准备做得还是不够充分。他原本以为这宴会就跟杨骅店中一般,只是声色犬马而已,但他忘记了,去店里的都是客人,大家平等地寻欢作乐,而这里是商人和商品,后者袒胸露乳得颇有些奉献的味道了。
他开始怀疑闻绪独善其身的说法是不是真的。毕竟这个地方连空气都是猩甜的,所有暧昧的因子只等着你放弃自律的那一声号令,无论这个指令下得多么轻微,它们都会敏锐地捕捉到,然后无孔不入地将你填满、包围。
府宅很大,三层楼,有繁复的通道、房间甚至秘密场所,李雨游不敢乱窜,很怕一个不留神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他决定守株待兔。
凭他对闻绪的了解,他来到二楼露台,因为温差的关系,这里倒挺清静,只有两位吻得忘情的人,唇齿纠缠了十几分钟后拉着手双双离开,是要寻找下一步的场所了。
室内室外犹如两方天地,李雨游独自吹了半小时冷风,冷得开始思考要不要战略转移时,门终于被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