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野又道:“长大后,我特意寻到他,当面道了谢。后来他到王宫找我喝过几次酒,我们也算相识了。”
天婈点了点头,难怪那晚箬轻会把她交给夙野。
这顿饭吃的极安静,聊完了箬轻后,两人均陷入了沉默之中,只听得到玉箸与龙泉青瓷碗轻轻磕碰的叮当声。
应招的话,让天婈不能再用以前的态度对待夙野,她一直避开着不去看夙野的眼睛。
夙野毫无所察,淡然又优地嚼着米饭。
用完餐后,夙野唇畔含着一丝笑意,道:“味道甚好,谢谢款待。”又问,“瓦瓦做的吗?”
天婈摇摇头,一脸嫌弃:“她那笨手笨脚的,生个火都不会。”
夙野唇畔的笑意更深了,“那是,你亲自下厨?”
天婈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不知他为何会这样想,她好歹是天君之女,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一是没兴趣,二是懒。遂道:“我亲自……请了御膳宫的神官做的。”
见夙野依旧含着笑,笑嘻嘻地补充了一句,“不过菜式都是我定的,我依稀还记得你的口味。”
一阵风吹过,白色的毕钵罗叶簌簌飘落,夙野定定地看着她,忽然问:“天婈,你还难过吗?”
天婈微微一怔。
夙野轻声道:“那晚,你喝醉了拉着我的衣襟一直哭,我从未见过你那样……”
天婈笑了一声,“让你见笑了,我大概是喜极而泣吧,好不容易重返了天庭,又遇上这等喜事,多值得开心呀。”
那笑容灿若朝阳,眼眶里盛满了愉悦,天婈笑的很完美,一丝破绽都没有。
可就因太完美了,夙野觉得不对劲,他不由分说地拉过天婈的胳膊,手指按到她的脉搏上,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了下去,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喝了讹兽血?”
天婈握着玉箸的手渐渐僵硬,嘴角扯成一条直线,眼里却还盛着笑意,看上去,极其怪异。
她怎么会不难过,她难过的快要死了。
可她更受不了人人向她投来的怜悯目光,以及各种欲言又止,是想劝慰她却不知如何开口的尴尬。
过去,她毫不掩饰对苏夜黎的好感,大庭广众下勾住他的胳膊行走是常有的事。旁人见了,纷纷会心一笑,交好的还会调侃一两句,青梅竹马、金童玉女之类。
如今苏夜黎娶了旁人,那些举止都变成了打脸的巴掌。
她已经够难受了,实在没有精力再去应付那些“好意”。
服用了讹兽血,至少她看上去很正常,若无其事,举止得体,面色红润,跟旁人有说有笑。
担心她的仙友亲人们以为她放下了,都松了一口气,她如愿,不再看到怜悯的目光。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一切都是假的!
到了晚上,强烈的孤独感铺天盖地的袭来,她必须要依靠药物才能入睡。
一片白色的叶子飘落到天婈手背上,她反手拾起,笑着对夙野道:“你放心,这血是经过改制的,我说的话大部分都是真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