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潋意唇角勾起点笑意,回身瞧了眼徐忘云。徐忘云走过来看了看,掏出剑刺进那口,旋身扭动,木板随之大开,变成了个能容身一人的洞口。
其下黑黝黝地望不见底,似乎是条密道。
徐忘云蹲在一旁,从木桌上拿了烛灯点燃,伸进洞口左右照了照。略略瞧清了地下形势后,起身便要先行跳下去,只是还未动作,胳膊忽被人大力扯住了。
萧潋意道:“我先。”
“下面没东西。”
“那也是我先。”萧潋意语气尚轻柔,意味却强硬,说完这句,不由分说便抢先一步跃了下去。
徐忘云:“……”
你先我先,到底又有什么分别?
下面咚得一声重响,又过了片刻,萧潋意的声音这才传上来,“阿云,下来吧!”
徐忘云纵深一跃,稳稳落地,手中烛灯的火光只摇晃了两下。
借着微弱火光,徐忘云瞧清了两人这是身处一个地下密道中,两边墙壁狭隘,堪堪只能容纳一人,前路黝黑,瞧不清尽头在哪。
萧潋意走在他前面,高大身形几乎将路堵得死死的,低声道:“阿云,跟紧我。”
徐忘云默了片刻,将烛灯递给了他,两人一前一后,顺着密道走了片刻,前路倒是并没有越走越宽阔的意思,正相反,两边墙壁似乎与徐忘云的肩膀挨得越来越紧,似乎空气也愈稀薄起来了。又走了阵,萧潋意终于忍不住出声抱怨道:“这密道是狗挖的?什么破地方!”
徐忘云鼻尖轻微动了一下,忽然道:“有水汽。”
萧潋意静了声,黑暗中,只看他伸手摸了一把墙壁,停了片刻,萧潋意手腕一转,指尖便现出了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刀。
他低声对徐忘云道:“别出声。”
越往前走,空气中的水汽也越浓厚起来,两侧墙壁不知何时触感也变得湿滑,遍生了许多粘腻苔藓。两人默不作声走了一阵,两侧墙壁终于渐宽,似乎就要到尽头了。
只是快要到尽头时,前面的萧潋意却忽然停住了。
徐忘云不明所以,越过他的肩膀朝外瞧了眼,怔愣一下,当即迅将烛灯捏灭了。
只见密道尽头竟是间极大的密室,地面盈着一汪漆黑潭水,其上放了许多高大结实的铁笼子。
而在那铁笼子中,密密麻麻关了无数生人,皆是壮年男女,面上和其破烂衣衫下露出的皮肤遍生红疹,顶稀疏,眼球青黄,口中呜呜怪叫摇晃着铁笼,更有人张着乌青的嘴,用细小漆黑的牙齿啃咬着铁笼栏杆,瞧上去像是已在常年的囚禁中失了心智。
眼前所见,简直是令人毛骨悚然。徐忘云双眼睁大,惊疑道:“活人?”
“不。”萧潋意压低眉眼瞧着那可怖的场景,低声道:“是……药人。”
药人。
所有一切,全在此刻能说得通了。
药人,那是一种异常残忍、丧心病狂的古邪术。是要取活人浸在邪虫毒蛊中泡够七七四十九天,期间不给人食,只食毒虫毒草,令其身由内而外具染药毒。具说吃其肉可长生不死,饮其血可百毒不侵,食其心一日登天。
萧文壁是用斑蝎之毒炼成了蛊毒,将这些药人养成后便放出去散毒,这场疫乱,便是这么来的。
那日他们在街上瞧见的生红疹子的人影,便是从这里逃出去的,这就是为什么萧文壁会出现在那,又为什么要驻扎在这里。
他是觉得这疫乱差不多了,要等时机将这里清理干净,将此事神鬼不知地掩下去。
“先走。”片刻后,萧潋意忽然对徐忘云道。
这里药人实在太多,身上又带着要命的疫毒。徐忘云明白他的意思,什么也没问,转了身,忽然现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影,整张轮廓隐在漆黑光影下,竟不知站了有多久。
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