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璟在清水镇的俞府上接待了两国使臣,一番唇枪舌剑下来,西炎和皓翎均未占半分上风。双方各占涂山氏在清水镇的半数铺子,那就等同于双方势力依然均衡,扰攘不了对方半分,更别提占领清水镇,讨伐辰荣叛军了。
始冉恨得牙痒痒,这一次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本来父王想借此机会铲除叛党,好借机邀功,逼着爷爷立下储君,可是却被这个涂山璟扰乱了计划。
始冉皮笑肉不笑地告辞离去。
蓐收并不着急离去,满面笑容地说:“听闻青丘公子大名久矣,今日有幸一见,可否向您讨教一下棋艺?”
涂山璟笑着朝案上伸手,“请!”
两人相互博弈,蓐收似是而非地问道:“如今棋面双方僵持,不知公子意于如何破局?”
涂山璟盯着棋盘,“僵局不破,他子方安。”
蓐收下了一子,“即是僵局,破局乃迟早之事。”
“迟早之间,生死不同,时机到时,局自而破。”
“公子年岁不过须臾几百年,倒像是历经沧桑,窥得真知。”
涂山璟笑着落子,“经历得多了,便知真相,既知真相,便不可袖手旁观。”
蓐收心中不免为同是年少的涂山璟感怀,“既然公子心有抱负,何不寻志同之人大展拳脚?”
“我之志向皆与众人不同,我所求,不能有志同之人。”
“哦?看来公子是想傲立群山之巅?”
涂山璟摇着头,“非也!”
看蓐收依然等着自己的答案,涂山璟说:“不知蓐收大人是否相信,在下一生只求一人。”
蓐收面露讶色,“我认为以公子之财力、公子之才华、公子之谋略,应该逐鹿天下。”
涂山璟笑笑:“大人不必套我话,也请蓐收大人代我向皓翎王转达:涂山璟一生所求不过一心人,待时机成熟,我一定亲自领她拜见皓翎王。”
蓐收双眼圆睁,嘴唇微张,诧异之色溢于言表,“大丈夫立于天地,若怀一身才华不为国所用,不为民请安,岂不辜负天降之才?”
涂山璟道:“大人如何知晓这怀才之人不为国所用,不为民请安?天下大计,非仕途一道,虽为百姓亦可有所作为!”
此话倒也不假。蓐收想起涂山璟此次虽身居闹市,却已经将两国朝堂掀翻,虽挑起国家之争,却又解了百姓之困……但他依旧不死心,“立世之才,耽于儿女情长,实在令人唏嘘。”
涂山璟笑了起来,“蓐收大人,国要安,家也要立,没有小家何来大国?将来若您遇到心爱的女子,我想您就会明白我今日之言……”
蓐收赶紧摇头摆手自嘲地笑起来,“别,别,别,那些个女子要么刁蛮任性,要么娇生惯养……我最好不要遇到……”
“人会成长,谁人年少不轻狂?蓐收大人何不用心体会?”
蓐收愣了愣,涂山璟掩住嘴,浅浅笑了笑:“蓐收大人,您好像输了……”
蓐收愣神之际望向棋盘,谈笑间自己分神套话,涂山璟一心二用,竟已经将自己逼上了绝境,不禁心中暗暗佩服。两人又畅谈一番,蓐收这才不舍而去。
西炎为了在这场捞不到任何好处的行动里挽回一点民心,岳梁始冉便派兵驻扎在镇的西北边上十余日,帮助镇上民众熬制汤药,服侍病患;蓐收亦率兵驻扎在镇的东南边。
最开始,清水镇的民众对于皓翎西炎的来兵甚是抵触,因为他们在玟医师和叶老板的带领下,药物完全能够自给自足。但随着山中药物被挖净,两国士兵对当地民众又帮衬甚多,清水镇的人渐渐觉得能有个官方来管管这个地方也是不错。
蓐收听说清水镇有个民间老板自掏腰包,在疫病初期向民众免费放药物。于是便起身拜访,却不赶巧,那老板一直外出,不曾回铺上,便一直没有见上,只知此人姓叶,名十七。
蓐收感念叶老板的宅心仁厚,他秉承皓翎王宽厚待人,礼贤名士的作风,将叶十七捐赠的药物之数,换做金银统统补上。
静夜在铺子里盘账,眉眼都是笑,“难怪公子送我那幅画,原来他早就稳操胜券,现如今,不应该叫一石三鸟,而应该叫一石四鸟……”
桓在一旁朝她翻了几个白眼:“你看看,之前我说你妇人之仁你还不服气,咱那公子,多少年前就已经名震大荒,他的心思计谋岂是我等可以揣测透彻的?”
静夜只顾着开心,也不生桓的气,一边盘着账,一边应道:“是!是!是!桓统领说得是!是我妇人之仁,是我目光短浅。”说着,静夜抬起头,“可我得了公子的丹青。”
说这话的时候,静夜一脸得意,桓气得胸闷。
倒不是他想要公子丹青,而是幽一直挂念公子的画作,已经好几次在他面前提起。
若能得公子一幅画作送给她,幽一定开心。
也不知道她在那极北之地过得怎么样,那里那么寒冷那么艰苦,哎,若不是那日他被幽下了迷药,这个苦差事怎么会落到她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