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戈德温的布道词伤害了我。”
“难道你永远摆脱不掉那老掉牙的巫术谴责吗?实在是荒谬透顶!”
“老百姓是愚蠢的。那篇布道对修女们冲击很大。”
“本来就是有意的嘛,当然啦。”
“这是毫无疑问的。本来只有几个人相信伊丽莎白那番我的亚麻布面罩是异端的鬼话。只有她的几个密友不用面罩:克莱西、艾莲、珍妮、罗西和西蒙妮。但别人听到了从大教堂圣坛上发出的信息,情况就变了。听得入神的姐妹现在都不戴面罩了,有几个为了回避这种显而易见的选择,干脆就不进医院了。只有几个人还戴面罩:我和四个与我关系密切的修
女。”
“我原也担心这个。”
“如今,塞西莉亚嬷嬷、梅尔和老朱莉全都死了,只有三十二名修女有资格选举了。你需要有十七票才能获胜。伊丽莎白原先有五个铁杆支持者。这次布道给她加上了十一人。算上她自己那票,正好十七票。我只有五票,即使动摇的人都投我的票,我也得输。”
梅尔辛为她而感到愤愤不平。她为女修道院做了这么多事之后却遭到这样的拒斥,实在太伤人了。“你能做些什么呢?”
“主教是我的最后希望了。要是他出面反对伊丽莎白,并宣布他不会批准她的当选,对她的支持就会散摊,我就还有机会。”
“你怎么能影响他?”
“我不能,可是你能——或者,教区公会至少还能。”
“我也这么想……”
“他们今天晚上要开会,我想你要到会。”
“是的。”
“好好想想吧。戈德温已经把这镇子快整死了。他和伊丽莎白过从甚密——她家是修道院的佃户,戈德温一向照顾他们。要是她成了女修道院副院长,她就会像埃尔弗里克一样成了附庸。戈德温在修道院内外就没人反对了。王桥也就此完蛋了。”
“这倒是实情,可是公会的人肯不肯同意向主教说情……”
她突然露出极端伤心的神情:“先试试看。要是他们都不同意你,只好算了。”
她的绝望感动了他,他愿意做出更乐观的样子:“我当然会努力
的。”
“谢谢你。”她站起身,“你对这件事肯定内心矛盾。感谢你做我真诚的朋友。”
他苦笑了一下。他想做她的丈夫,而不是她的朋友。但说他是什么他都接受。
她出门走进了严寒。
梅尔辛来到壁炉边,和贝茜及洛拉坐到一起,并且尝了尝烤好的栗子,但他心不在焉。戈德温的影响邪恶有害,可他的势力照样没停止膨胀。这是怎么回事呢?大概是因为他是个有野心而没有良心的人吧——多强烈的结合啊。
夜幕降临,他把洛拉放上床,付钱请一位邻居的女儿照看她。贝茜把店务交给吧女塞尔莉。他们穿上厚实的斗篷,就沿着主街,来到公会大厅,出席教区公会的仲冬会议。
在长室的尽头,放着一桶季节性的淡啤酒,供会员饮用。梅尔辛心想,这种提神的东西在这个圣诞节似乎有一种不得已的功能。在为保罗·贝尔守灵期间,人们一个劲儿狂饮,而那些跟在梅尔辛后边进来的人又急着把他们的大杯子灌满,仿佛他们有一周没喝过似的。或许是为了让自己不想黑死病的事吧。
贝茜是四个新介绍入会的人之一,其他三人都是死去的主要会员的长子。梅尔辛明白,戈德温作为镇民的太上皇,一定会高兴又增加了一笔继承税的收入的。
日常事务处理完毕之后,梅尔辛提出了女修道院副院长选举的话题。
“这与我们无关。”埃尔弗
里克马上说。
“恰恰相反,选举结果会影响本镇今后若干年,甚至几十年的商务,”梅尔辛争论说,“女副院长是王桥最富有和最有权的人之一,我们应该尽可能推出一个不会束缚我们生意的人。”
“可是我们无能为力啊——我们又没有选举权。”
“我们有影响。我们能够向主教请愿。”
“这事以前可从没干过。”
“这不能成为托词。”
比尔·瓦特金插口说:“候选人是谁?”
梅尔辛回答说:“抱歉,我还以为你知道呢。凯瑞丝姐妹和伊丽莎白姐妹。我认为我们应该支持凯瑞丝。”
“你还用说嘛,”埃尔弗里克说,“而且我们都知道缘由!”
响起了一片笑声。人人都清楚梅尔辛和凯瑞丝若即若离的长时间的恋爱关系。
梅尔辛微微一笑:“接着笑吧——我不在乎。只是要记住,凯瑞丝成长在羊毛商之家,而且帮助过她父亲,因此她懂得商人们面对的问题和挑战——而她的对手是个主教的女儿,更会同情修道院副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