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齐昀只觉得呼吸一滞,身体顿时像是被巨石碾过,浑身的骨头都出嘎吱嘎吱的响声,空气被从肺中尽数挤压出去,眼前一阵阵黑。
陡然间,天旋地转,胸口、大脑、瞬间胀、晕、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让齐昀难辨上下、不分内外,浑身上下能察觉到的只有痛苦。
啪啪——啪啪——砰、砰!
火焰中卷着的无数山石碎屑无声无息的在浓焰中乱窜,所过之处皆是伤痕累累,饶是齐昀体质强悍也无力抵抗,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痕像是夏夜的星空。
齐昀的灵魂和肉体都在爆炸的边缘,但这并不是痛、而是不知身体在何处、灵魂在何处、一种消亡、彷徨的感觉。
恍惚着,身体好象飘在半空、又像是沉在水底,她能感受到身体上受了伤,却好像感觉不到到底有多痛。
一切都像是蒙着一层细薄薄的细沙。
一千年后。
或者一瞬间。
从手指、或者心脏。
齐昀渐渐感受到了自己的躯壳,触感、视觉、一点一点回归,她透过眼皮,先是看见了明亮柔和的光芒,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目的是一栋宏伟的建筑,壁上镶嵌满了珍贵的宝石,精致的花纹缠绕间勾勒出一幅幅精致的壁画,高大的门匾上嵌着古朴大气的两个字——贺府。
贺府?
齐昀眉毛一挑,心中忽然有了些许猜测,她转头朝着四周张望,这才现自己正身处一条繁华热闹的大街,行人来来往往,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周围的灵气充足异常,和寸光秘境简直是天壤之别,这里就像是、就像是、就像是修真界一般。
正看着,那高大的大门忽然从内打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像个小炮仗似的冲了出来,齐昀吓了一跳,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让那小姑娘撞了个满怀——不,那小姑娘从齐昀身上直接穿了过去。
是幻境、对。。。。。。齐昀忍俊不禁笑了笑,无奈的摇了摇头,是幻境啊,还是如此拙劣的幻境,自己竟然当了真,真是。。。。。。还是赶紧找办法出去吧。
“大小姐、大小姐!别、别跑那么快,当心摔了!”一个小厮模样的人紧跟着从门内窜了出来,追着那小姑娘朝街上跑去。
“不要不要,宁叔不要,重儿要出去玩、要出去玩嘛!”清脆的童声从街道上传入耳中,齐昀一愣,终于还是没忍住,转头循声望去——那小姑娘不过四五岁,脸上还带着肉嘟嘟的婴儿肥,唇红齿白,精致非常,身上穿着一袭天青色的长裙,手上还拿着一把灵气波动极为浓郁的长剑。
正是贺语重的剑。
哗哗——哗……
贺语重幽幽转醒的时候,现自己正躺在一条水流和缓的溪边,双脚泡在水里,衣裳却不见一丝潮湿,还没等贺语重抿出异常来,耳边变传来一道清亮的童声:“姥姥,你看!”
嗯?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贺语重闻声望去,现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女孩手里拿着一个草编的小蜻蜓,乐颠颠的在溪边奔跑,绕着身旁的老妪转来转去。
这分明是缩小版的齐昀!
只是这个小齐昀远没有现在的健壮,现在的小齐昀瘦的惊人,一身灰蒙蒙的长衫已经不甚合身了,露出瘦骨嶙峋的胳膊和手腕,两个大眼睛光溜溜的从脸上凸出来,让人担心它会不会从眼眶里掉出来。
贺语重眼中瞬间弥漫上一股心疼,齐昀小时候、怎么会。。。。。。
她看着齐昀天赋惊人、心性稳重,还以为齐昀是那个家族的少主、或者是什么隐士高人的徒弟呢,怎么会。。。。。。
转眼间,两人就已经走到了贺语重面前,贺语重刚想说话,却见两人仿佛没看见她一样,径自从她面前走过、从她身体中穿过。
“姥姥你看!我学会编草蜻蜓了,你看我编的好不好?”
“好、好!小昀编的真好,都快过姥姥了!真棒!”
贺语重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只是幻境,她看着四周,伸手抚上一株草叶,指尖的触感分明和真实的草叶一模一样,丝毫看不出幻境的痕迹。
粗壮的巨木大约有数尺宽,高耸的树冠直冲云霄,枝叶繁茂,躯干坚实,一看便知是生长了数百年的古树,这样的宝贝本应一树难求,可现在这样的树却不知凡几,笔直的立在道路两旁。
每隔一段路程、每两株之间甚至只隔着半尺距离。
半尺距离?
树与树要重叠不重叠的长在一处,看着十分诡异,像是灵魂出窍、又像是两个世界正在融合一般。
放眼望去,不止树、还有人,都是如此。
整个世界都是模糊的、半重叠的,拥挤松散的挤在一起,生生死死不清不楚的搅和在一起,不离不弃。
这还是6狂第一次以这样的视角看自己的脸,他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着对面的人,嘴上忍不住啧啧称奇。
剑眉星目、眼角流情,身材欣长笔直,微风吹拂着衣袂飘飘、当真是君子端方。
啧——只是现在对面的人脸上挂着的表情实在是太过羞怯,眼角眉梢有些低眉顺眼的意味,让他看着就心生厌烦。
他可从来没做过这样窝囊的表情。
6狂永远是傲慢的,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的,目中无人的,不管是狂、还是妄、都像是为他一人量身定做的。
与他相比,6妄更像一个卑微的乞儿。
或者弃儿。
“哥。。。。。。”对面的人迟疑的开口,但是刚刚开口便被6狂打断:“闭嘴,别顶着我的脸做出这副窝囊模样,也别叫我哥,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弟弟。”
“6家,只有我这一个儿子。”6狂盯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语气中满是阴狠和威胁。
对面那人以顿,脸上逐渐泛上手上的表情,狭长含情的眸子哀哀的垂了下去,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6狂越看越气,恨不得扒了对方的脸皮,他竟敢顶着自己的脸做出这副表情,真是令人作呕,幸好这是在这劳什子幻境里,若是在现实世界,他这副表情简直是毁了他一世英名。
哼!6狂冷哼一声,转身走向热闹的街道,他到要看看这个幻境是何方神圣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