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下方已有擂鼓之声。拓跋婴命令众人紧闭城门,只有两千铁浮屠列队整备,随时准备冲撞而出,压入敌阵。她在城楼上朝着下方一笑,说了几句话。
一侧的军师便翻译过来,有人大声转述道:“桓成凤!你败给过我母亲
、我姐姐,如今终于轮到了我!看到大夏旗帜,不说夹着尾巴逃走,反而送上门来!”
桓成凤并未恼怒,只道:“不知仁义礼数的胡贼,立即投降,或可饶你一命。”
拓跋婴听后哈哈大笑,身旁的众多幕僚也跟着大笑不止。她挥手随便指了一个人,笑道:“你去。齐军都是无能之辈,一群只会清谈的病弱女郎罢了,此良机交你,不可放过!”
被指的将领也完全不怕,按照双方交战经验来看,盛行清谈服散的齐朝已经数十年不堪一击,这正是建功的大好时机。将领领命而去,持着一柄厚重单刀,上马从城中而出。
她穿着胡服甲胄,戴铁兜鍪,骑在马上,身后就是两千压阵的重骑兵,阵前用生疏的汉话挑衅道:“姑奶奶仆兰延罗,杀者数百、败者上千!何人来授首——”
她在城中听到了军师所言,目光紧紧盯着那位白袍银甲的将军。然而薛玉霄确无出战之意,只是垂首按剑,面无表情。
在李清愁欲向主帅请战之前,右先锋官李芙蓉连请战都免了,径直驱马而出,没有一丝犹豫。她甚至连一句话也没有说,持剑上前,马蹄冲入面前,与仆兰延罗的厚重单刀相撞。
噗呲一声,两人兵刃迸出火花。
仆兰延罗没想到她如此沉默而迅猛,居然敢立即欺身上前,一时扯动缰绳退了两步,虎口发麻,她顿了顿,又大笑道:“好娘子!我来
!”
说罢纵马而冲,两人如利刃交击,来回数十回合不分胜负。仆兰延罗越战越勇,浑身蒸腾起热气,而李芙蓉虽然不发一言,但也一身杀气,对自己身上的伤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她抽剑格挡住刀身,宝剑居然被击得卷了刃。
仆兰延罗洋洋得意,正待一举拿下时,李芙蓉突然从身后抽出另一把剑,用左手剑猛地划过对方甲胄,离嵌入头盔只有一寸之差,割断了仆兰延罗的一只辫子、伤其右耳。
胡女大喊一声,怒发冲冠,重刀向前直刺。李芙蓉用卷刃的剑挡住,剑身被击得七零八碎,当胸受了一击,随后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腕,左手剑刺入她身前骏马的后颈。
马匹痛而嘶鸣,爆出一片血迹,骤然倒下。李芙蓉舔掉唇角鲜血,从马上弯腰一把抓住仆兰延罗头盔上的缨子,将她扔回自家阵中,冷漠道:“杀百败千,不过尔尔。”
此言一落,四周鼓声急促,齐军爆发出一声惊愕震动的喝彩轰鸣。
“李先锋官!”
桓成凤没有想到她能胜,立即笑逐颜开,想要让李芙蓉再战时,薛玉霄忽然上前道:“换人。”
桓将军微怔:“何不乘胜追击?”
薛玉霄摇头,道:“芙蓉娘打法凶悍,以伤换之,再战必死。”
桓将军立即招手,命令李芙蓉回来。她也自知受了伤,并未逞强,只是多看了一眼李清愁,回到主将身畔。
桓成凤问:“先锋
受了伤?”
李芙蓉看向旁边的薛玉霄,咬牙摇头。
桓将军疑惑皱眉,薛玉霄则无奈叹气,伸手猛地拍了李芙蓉后背一下,她呛咳一声,转头向地面呕出一口血,险些跌下马去,却被薛玉霄伸手紧紧扶住。
薛玉霄目视前方,淡淡道:“死要面子活受罪。”
李芙蓉恼怒道:“薛婵娟!”
薛玉霄道:“住声。你要撑到我们收兵再倒下,才可不败士气。”
李芙蓉瞪了她一眼,立即收敛心绪,甩开她的手臂。
另一边城上,拓跋婴见仆兰延罗被擒拿,甚至让齐人扔回了阵中,终于抛下脑海中的轻视,仔细审视她们当中的生面孔,沉吟道:“乌罗兰女,你去。”
乌罗兰为鲜卑姓氏,此为三皇女手下名将,因为乌罗兰族勇武过人,所以“乌罗兰女”成了对这个家族猛将的代称。
乌罗兰女道:“此人受了延罗当胸一击,内伤严重,就算一时胜了,也难以为继,末将必破之。”
拓跋婴问:“若不破?”
乌罗兰女道:“不破则自刎而死!”
说罢,她佩刀而出。
面对前所未有的失利,连铁浮屠骑兵都浮现出一腔如同受辱的血气,何况百战之将。
乌罗兰女持着一把精钢单刀,坐着一匹高大棕马出于阵前,但她却没有面对刚刚那位以伤换伤的勇武女子,迎来一个相貌英气潇洒,墨眉纤长,眼瞳含着一丝笑意的年轻将领。
乌罗兰女皱眉道:“叫你们先
锋官出来!”
李清愁微微挑眉:“我就是先锋。”
“你?”乌罗兰女不相信齐军能出两个勇将,当即道,“你们先锋姓李,我听到喊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