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没有偷看,我看得正大光明。”边伯贤是何许人也,出道第五年,他都快成人精了,当然也不会因为弟弟不留情面地戳穿自己而感到脸红。手上依旧不停地在被塞满的衣柜里挑选着,“我这是纯粹的欣赏。”
“切,谁信。”吴世勋无所事事地摆弄起了手机,谁料还没看几眼,就被一则刚发布的报道夺去了注意力,“呀西。。。。。这个张元终于是进去了。”
“张元?”从未想到会从忙内嘴里听到这个人的名字,边伯贤惊讶地抬头,“张元怎么了?我记得他前段时间不是被实名举报了吗?”
“4个月前了吧。看这个首尔西部法院的审理结果,好像也只是因为性骚扰案判他入狱10个月。”吴世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语气也变得义愤填膺了起来,颇为恼怒地将手机甩在床上“那家伙判他10个月都便宜他了!要我说他肯定还干了其他恶心勾当!Lotus那时候才刚出道诶!”
“。。。Lotus怎么了?”边伯贤虽然对于张元落网一事也拍手叫好,但那会儿没太关注,当然不清楚事情原委。如今从吴世勋的嘴里听到这些信息,脸很快沉了下来,“张元对她干了什么?”
“还没来得及干什么吧。看聊天记录里张元有提到Lotus不给他联系方式。”
边伯贤背对着吴世勋,整个人埋在衣柜里,灯光照不进,吴世勋看不清,自然也不知晓在自己话音落下后,边伯贤微眯起的眼睛,他虽然面部轮廓柔和,鼻头下颌眼睛都是圆钝的,看上去似乎没有杀伤力,但实际冷下脸时,过瘦而瘪下去的面颊和严肃的神情,倒是为他平添了几分生人勿进。
房间内随即沉寂了下来,片刻后,吴世勋只听到自家老哥从鼻尖发出的一声嗤笑。
“真是痴人说梦。”
“他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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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张元被实名举报的事情,是阿疏你办的吗?”
深夜,金珉奎按捺不住强烈的好奇心,将原本已经准备回房休息的秦疏叫住,示意对方摘下麦克风后,又找了个离摄像机远些的角落,支支吾吾地问出了自己心中掩藏已久的疑问。
秦疏就在刚刚,也收到了成员们发来的关于张元被判刑的新闻报道,既然已经尘埃落定,她自然没了顾虑,于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是我。”
金珉奎当即倒吸一口凉气,“那那那那那意思是,你收集了所有的证据,还联系到了那些受害者吗?”
“受害者们只是之前的发言太过散碎,但其实他们已经默默抗争很久了。”秦疏不自觉地捏紧指尖,“我做的也不是很多。”
“那。。。那个张元真的。。。。。。有涉及。。。。。。”金珉奎磨磨蹭蹭地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儿,却还是没好意思说完整。
“你觉得呢?”秦疏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稍稍倚着角落的岛柜,昏暗中,她的眸色噙着冷冰冰的月光,起起伏伏。那一刻金珉奎只觉得,前不久和自己侃侃而谈,笑得温和的秦疏马上要被这潮水般的月色洗褪。
他抿紧了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干脆豁出去了。
“需。。。需要我帮忙的话,就尽管提!我。。。我还可以找成员们!”他板正着脸色,试图让自己看起来真诚一些,“有证据的话,我们一起提交给警方!总之,你别自己一个人扛那么多了,那太累了,也太危险了。”
天真的想法,在寂静的客厅角落里格外清晰,但这熟悉又陌生的话语却让秦疏的心门猝然塌陷。她愣愣地盯着金珉奎盯了半晌,但又像是在透过他怀念什么人一样。
“秦小姐,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记忆深处,那个人好像也是这般怯怯的,却又格外诚挚。
“阿疏?”
秦疏猛地从回忆里抽出,她迎上金珉奎担忧的目光,整个人如同一台老旧的打字机,迟钝又笨拙地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啊?嗯。。。谢谢。。。”
“不用担心,珉奎。”她深吸了口气,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些就不是我该管的事情了。检方看了聊天记录自己会有定夺的。”
“对啊对啊!警察会。。。诶??”金珉奎听到了秦疏的回答后,愣了一下,“哦。对对对。这不是我们该插手的事情。”
他心里说不上来的复杂。秦疏的回答分明情理之中,但他总觉得陌生,一如此刻半个身子浸在月光下的她。
还是那么冰冷的神色,还是那个清冷的秦疏,金珉奎不知道从哪出读出来的,可他又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来自眼前这位在他心里无所不能的秦疏,无处安置的颓败。
可能是全圆佑嘴里那个伶牙俐齿,锋芒毕露的秦疏,对于命运的不公后,束手无策无计可施的颓败吧。
他想。
很多年后,出落得更加俊朗成熟的金珉奎惊喜地发现,自己的直觉在遇上秦疏时总是挺准的,也挺意外的。正确率对半开,跟赌博一样。
就像2017年,那会儿还没完全熟络起来的他能够敏锐地察觉到秦疏的异常,却猜错了原因。
可他又不是神机妙算,怎么可能猜得到那晚安安静静站在月光下的秦疏,那萦绕在眉间的忧虑挫败原因无他。
她已经不是上辈子那个,会义无反顾地追求正义的秦疏了。
她也没有第二条命,去义无反顾地追求正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