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平津仰著頭靠在沙發上,倦意淡淡地說了一句:「是啊,她對誰都這麼好,就唯獨對我狠成那樣。」
沈敏聽了這話,慢慢地想了幾秒,然後挪開腳步,走回到沙發上。
這麼多年過去了,趙平津是怎麼找到黃西棠的他不清楚,但就是今天在商場裡,老闆看到她那一剎那的眼神,他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離星光劇場頒獎典禮開始前兩個小時,西棠的妝發弄到一半,被一通緊急電話叫回公司。
一推開門,倪凱倫坐在辦公室裡面,梳著個盤發髮髻,臉色黑似鍋底。
公司的大老闆十三爺坐在一旁,悠然自得地抽著菸斗,見到她進來,還高興地笑了笑:「西棠,進來坐。」
西棠坐到倪凱倫的身邊:「您找我?」
十三爺望了倪凱倫一眼。
倪凱倫冷著臉坐著不動。
十三爺不輕不重地喚了一聲:「凱倫。」
倪凱倫不情不願地伸出手,將桌面上擺著的一個黑色方形盒子推到了她前面。
西棠動手打開,一片光華璀璨的奪目光輝照亮了整個屋子,是前幾日的那條大鑽石項鍊。
西棠化整齊了艷妝,一張小小的臉孔明媚如三月桃花,笑嘻嘻地開玩笑道:「送我的?」
十三爺看著她,當日倪凱倫帶著她來求他,讓這姑娘進門賞口飯吃,他信得過倪凱倫的為人,也覺得一個小姑娘不能掀起多大風浪,就賣了她這份面子讓她折騰去了。
這姑娘在公司幾年,品行倒是一流的,只是不懂變通,氣節太高,所幸做事不錯,想著留著她,日後或許能培養起來做管理或幕後,沒想到今日才窺破了天機,看來她的價值要重估算了。
十三爺清了清嗓子,開口說:「趙先生送過來的,點名要送你,西棠,終於輪到你,好日子要來了。」
西棠一怔:「哪位趙先生?」
話一出口,已經回過神來,臉色就慢慢地變了。
她望了一眼倪凱倫,倪凱倫雙目噴火,卻也只能咬牙忍著。
西棠感覺到身體裡的寒意,嘶嘶地從骨頭縫裡冒出來,牙齒忽然開始打戰。
十三爺磕了磕菸斗的灰:「凱倫跟我說,你是認得趙周兩家的這位公子爺兒的?」
西棠只能微微地,點了一下頭。
「那他是什麼背景,我也不用講了吧。」
「他要幹什麼?」
「趙公子要你。」
倪凱倫倏地站了起來,壓著怒火吼了一句:「叫他去死!」
連十三爺露出了點驚訝,公司這員衝鋒陷陣的席女將,很少失態。
倪凱倫低頭望望她:「西棠……」
西棠伸出手臂拉住她,兩根手指發著抖,幾乎要將她的手臂掐出一個洞來:「沒事的,沒事的。」
倪凱倫隔著一件羽絨衣,都摸得到她的背在劇烈地顫抖。
兩個女人面如死灰,瑟瑟地抖著雙唇互相看了一眼。
十三爺等了好一陣子,等到兩個人平靜下來,開口重跟倪凱倫談事情:「我知道你疼西棠,但你不能由著她,不能一直拍這種無名無分的小角色,閒了再去湊湊群演,既然進了這個圈子,就要出頭,不出頭,你當什么女明星?」
倪凱倫猶不放棄,暗暗思索:「不一定非得是趙家……」
十三爺說:「論權勢,別說就上海、橫店這一小塊地兒,整個北京城,趙家是不是排得上名號的?西棠,你要是還想在公司拍戲,就去吧。」
倪凱倫一張臉徹底地垮下去。
西棠握住她的手,絕望地搖搖頭,事情已成定局。
外面的助理在敲門催促,倪凱倫看了看表,站起來,順手撫平了套裝上的一絲褶皺,她對西棠說話,聲調是沉穩強硬的:「車上補妝,先去走紅毯。」瞬間又恢復成那位幹練的女經紀人。
十三爺在後頭喊:「哎,這大石頭不戴著去?」
倪凱倫拉著黃西棠的手,回頭淡淡地應了一句:「留著擱公司給您抵債吧,這姑娘欠了您小半年利息了,這幾個月連一塊牛排都沒捨得吃過。」
西棠夜裡三點鐘回到公司。
倪凱倫從頒獎典禮之後的酒會上做足應酬回來,便一頭扎進會議室跟公關和宣傳團隊開會。今晚在星光劇場頒獎典禮的紅毯上,章芷茵跟在她們後面走的紅毯,身上那件斜肩晚禮服突然滑落,露出春光一片,章小姐當場花容失色,現場一片尖叫,記者瞬間全轉了鏡頭,導致整個《宮戀》劇組完全被忽略,網際網路的媒體時代,照片即刻被放到了網上,引起轟動話題,網絡上一片評論,連帶章芷茵的戲關注度迅提升。
吳貞貞氣得臉都歪了。
倪凱倫人還沒走進劇場,已經迅指揮公司同事連夜奉上紅包,當晚立即有媒體大神撰文評論,分析道章此舉不像無意為之,而是早有預謀,故意博取眼球,心機太重,手段低俗不堪,建議章下次直接在紅毯上脫褲子,實在可笑云云。
此文一出,自然有人拍手叫好,媒體紛紛轉載,粉絲掀開一場罵戰。
倪凱倫連夜趕回公司開會,對頭公司拼了命想上位,留下的一大片空門必定要抓住機會血刃三尺,宣傳部門的同事忙乎了一整夜,一早章芷茵的公司發了通稿,大家又立刻起來看輿論。
西棠在辦公室的沙發里睡了一會兒,早上起來給值夜的同事們買了早點,下午吳貞貞的宣傳團隊過來頂班,倪凱倫推開手邊的工作,對她使了個眼色,平靜地說:「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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