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纳征后的请期,原在纳吉之时,洵楠竹就一并给定下了。两人的婚期在来年初秋之时,一来是能多些时日准备,二来彼时天气凉爽,不用受燥热折磨。且钦天监亦言那是个黄道吉日,宜嫁娶。
如今,只剩下嫁妆与婚礼。不过,这些就交给洵楠竹操心了。越瑾璃与青竹两人总算松口气,原以为能过段安生日子,却不想又遇上一难料之事。
这事发前那天晚上,越瑾璃还与青竹笑言,让他将叶家送来的聘礼收好了,别到时候里面宝贝被燕昭惦记上。然而,燕昭确实惦记上了亲王府,只不过,这回她盯上的,却是个大活人。
翌日清早,越瑾璃从睡梦中转醒,翻身之际,却见枕边留有字条。正是神志迷糊之时,再见其中内容,可算是彻底清醒了:
思卿如满月,夜夜减清辉。初六良辰时,与卿共春宵。
燕昭
越瑾璃确实好奇燕昭,也想亲眼见见,只是如今人家自己找上门来,还直接找到了枕边,更无人察觉,实在是毛骨悚然。
“今日心不在焉,是为何事?”
慕辰安见越瑾璃心思不在眼下,面有忧色,自然关心。
“我……没什么。”
越瑾璃欲言又止,还是未说实话。
“你分明在告诉我,你有事。”
“这……师父,这是今早在枕边发现的……”
越瑾璃见无法搪塞,只好取出字条,交给慕辰安。
而慕辰安一听是枕边,就觉不妙,再看纸上所写,怒气陡增。那燕昭动谁都与她无关,可若是敢动越瑾璃,她绝不会放过。
除了那夜,她从不敢有半分逾越。想着燕昭竟意图染指自己悉心守护,视如珍宝的人儿,她这心中怎能不气。
“师父?”
越瑾璃明显能感觉到慕辰安的怒火,她小心试探着。
“初六那日,你就在我府上待着,哪也别去。”
慕辰安言语冰冷,眼中淬着狠意,手中紧紧攥着字条,恨不得烧个干净。
初五申时,慕辰安带着一队人手入了安王府,而那也正是莫逸宏在府上与越瑾璃习剑过招的时候。这段日子,慕辰安因燕昭一事心气不畅,现又见莫逸宏,这心情越发抑郁。再见二人相互缠斗之际,莫逸宏将进攻的重心放于越瑾璃腹部,慕辰安更是看不下去,立刻上前制止。
“比武切磋,点到即止。耳、鼻、口、目、心、腹皆是弱处,不可随意触及。”
尽管慕辰安此言已尽力克制情绪,但越瑾璃和莫逸宏听着还是不由一颤。
“师父,我没事。”
越瑾璃自然知晓慕辰安这是关心,可又觉是否太过小心了些。
“你若是日后不再腹痛难忍,自然就没事了。”
慕辰安一直记着越瑾璃那不愿启齿的腹痛之症,每每较量时,她总会小心避开,可事实却是并非旁人都如她这般在意。
见眼下的慕辰安不好惹,越瑾璃乖乖闭嘴,带着一行人前往忆园布防。
“这是要做什么?”
莫逸宏凑到越瑾璃身边,好奇他们所行之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先回去吧。”
“我看着可不像。”
“别问了,你不想被我师父揍的话,赶紧走。”
莫逸宏瞅了一眼慕辰安,脸色确实很不好。想着小命要紧,还是快些溜了。
而慕辰安离开已是酉时,瞧她那架势,看来是铁了心要抓燕昭。
“现在整座王府已布下天罗地网,这回燕昭该是跑不掉了吧。”
青竹看着府内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卫,倒是不由为燕昭担忧起来。
“未必。她行如鬼魅,就算我们人再多,也不一定能见着她的身影。”
皇宫大内,高手如云,是守卫森严之地,那燕昭却出入随意;而宫外府宅,不说其他,光这王府中各个绝非等闲之辈,却仍是让她进出自由,就连闯入居室之中都不曾被发觉,其实力可见一斑。
“那你好自为之吧,可别让她得逞了。”
青竹虽说是关心,却又有些看热闹的意味,他也想瞧瞧燕昭会如何进来,又是怎么个惦记法。
处理完琐事已是戌时,越瑾璃敲着酸累的腰背,突然想要泡个药浴。毕竟时至深秋,又本是气滞阴虚的体质,用药汤驱驱寒气,之后入冬时节也能好受些。
忆园凝香阁的裕华池旁,越瑾璃褪去衣衫,踏入白雾腾腾的汤池之中。那微烫的池水刺激着每一寸肌肤,让人浑身舒爽,不由放松下来。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越瑾璃就靠着池岸沉沉睡去。
如今已是深秋时候,凝香阁中虽水汽氤氲,带着暖意,但外头寒气已起,让人不免有过冬的错觉。这时,一丝凉风掠过,池面荡开层层微波,而越瑾璃依旧熟睡,并未察觉。
落在池边的黑影揭开面纱,露出英姿。此人正是燕昭无疑。她轻声坐于岸上,看着眼前美人肤若凝脂,面泛红晕,不由心河荡漾。视线顺着颈间一路而下,终是被淡褐色的药汤隐约遮去大好春光,然这朦胧意境,才更叫人欲罢不能。
燕昭深吸着气,只觉口舌干燥。她无法自持地伸手过去,触及越瑾璃柔软面庞的那一刻,她心跳得厉害起来,不只呼吸快了几分,连手也不由微微颤抖着。许是燕昭此时已乱了方寸,那动静惊醒了越瑾璃。见她眉间微皱,即将睁眼之际,燕昭迅速射出银针,熄了阁中灯火。
越瑾璃望着暗处星辰生辉,就知是燕昭来了。她那功夫果然厉害,即便早就布下天罗地网,却仍旧网不住她。
“原来叶家的星辰琉璃盏是这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