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只是含笑,眉眼流波地看着她,清俊的面庞似乎染了旖旎。
她从没有见过时妄流露出这种意乱情迷又刻意勾引的眼神,和他平时冷淡疏离得不会和情爱沾边的样子区别极大,似乎不是同一个人。
她年少时以为,时妄就是不会沾染所谓情爱的,原来会的。
甚至于这个对象还是她。
所有灰暗世界里的希冀,只要一抬手就可以碰到。
可他用干干净净的手来迎接她的时候,她一定不会再伸手去接。
因为那些伤口很疼。
人受过伤怎么还会不长记性,
除非他的手沾上血污和阴霾,她才有可能搭把手拉起他。
昼眠脖颈往后仰了仰,有意往后避开他:“不说算了。”
时妄却轻声笑了,轻轻响起的笑声轻薄:“走吧,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昼眠没有回应他。
深一脚浅一脚踩在夜色里,她的墨一搭一搭被吹起,他看着她纤瘦而柔和的侧脸,心一点点地陷下去,忍不住更爱她。
她却忽然觉得很心酸。
他扔掉校徽的时候,她就该知道他完全不喜欢她。
他没有在上千人面前扶起她,就知道她在他那里永远无名无姓,永远可以被忽视和远离。
哪怕过了很多年,那种心酸与疼痛仍旧伸长了鞭子和触角在打她。
以前她因为他满心疮痍,但最近他不过难受一点,她就觉得有些不忍,因为念着当年为她豁出去的那个少年。
可当初为她当英雄的,不是二十一岁的时妄。
是十七岁的时妄。
所有的恋慕,早就在她拍完那一系列暗恋短片后,就宣告完结。
那个短片是她给自己的毕业礼。
她从对时妄的爱慕中毕业了。
告诉她,她终于不必再自轻自贱,没必要为了喜欢而喜欢,不必降低原则,不必刻意逢迎,不用再强迫自己做任何事。
时妄忽然道:“你知道我喜欢你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
他的声音清哑低沉,却是清爽的,带着磁性,有一点点哑却恰好因此显得清爽,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的做作,很特别,可以从无数声音中听出来,与他的长相相符。
昼眠头都没抬,她觉得有些冷,抱胸慢慢走着:“觉得很爽,终于可以折磨你了。”
时妄凝视着她,眼底带着隐隐的笑意与宠溺的轻纵:“你打算怎么折磨我?”
昼眠忽然坐下,坐在了花坛边上。
时妄温声道:“怎么坐下了?”
昼眠垂下眼皮:“和你说话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