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喷出来的彩带挂了一身,却下意识在人群里找昼眠。
终于她站在人群之后,表情淡淡地看着他,但哪怕眼神再平淡,四目相对的那刻他还是忍不住涌起喜悦。
难怪今天没有通告她还是来了。
众人的歌声响起:“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时妄生日快乐,祝时妄永远是帅哥!”
滑稽的合唱让一向冷着脸的时妄都觉得有些好笑,而昼眠却觉得有些呼吸不上来。
三年前的南城十三中,他也是这样被簇拥着,而她在人群里卑微又期待地仰望着,像仰望着高不可即的云端。
有些人,你翻山越岭,长途奔波去见,他也根本不会在意。
他只在意他翻山越岭去见过的人。
他不可能喜欢她,所以他们就只会是现在这样的点头之交,顶多说几句话,在一个话剧社。
对她的付出毫无愧疚。
她不想总往后看,所以把他当成一个新遇到的人,她不想让自己变成斤斤计较的人,那就不是昼眠了。
可曾经受到过的伤害,永远历历在目,只要有一点相似的氛围就可以轻易给勾起那些绝望。
他把她当成朋友,所以她也强逼自己大方,但原来她还是斤斤计较三年前那个女孩受到过的伤害。
真心实意地心疼曾经的自己,心疼到已经有想不体面的冲动。
他不喜欢她,所以她没有报复的动机,他并没抱有一样的心情,她无法成为道德制高点的恶人,如实还给他他所有的恶意。
众人起哄着让时妄许愿。
昼眠不想看,垂眸看手机,遮掩自己微红的眼睛。
时妄闭上眼,眼前却依旧是她。
那样平静而温和的面庞,有时带着些轻蔑,却是她的模样。
他吹灭蜡烛,所有人七嘴八舌问他许的什么愿。
时妄看着蛋糕,而路迢开口:“你们懂什么,说出来就不灵了。”
旁边的人吁他。
时妄遥遥看向人群外的昼眠,忍不住看一眼,再多看一眼。
大家把礼物堆到时妄常坐的位置上,时妄走过来坐下的时候,却忐忑地轻声问她:“这里面有你的吗?”
昼眠抬头看了一眼,随手敲了敲其中一个盒子。
时妄面对她的时候总是格外温柔:“是什么?”
昼眠语气冷淡:“卫生棉球。”
时妄不解:“卫生棉球?”
昼眠点了点自己的耳垂。
而时妄竟然陡然明白了是什么。
卫生棉球。
洗头或沐浴时,他一般都用棉花球塞耳,防止水流入耳道。
今天的救场很突然,他没有准备,哪怕很小心,但刚刚耳朵还是直接进水了。
回来的路上一直用毛巾擦,才让能听见的那只耳朵不再蒙着一层鼓一样,能听见外界声音。
所有的东西,他以为只有他知道。
却没想到她会懂他所有的心绪和不堪。
昼眠低着头,给辜清许消息:“你现在来接我吧。”
辜清许的回复依旧温柔:“好,你在剧场门口等我。”
而时妄看着她沉静淡然的侧脸,心却忍不住沦陷,像沦陷进揉和着西府海棠香气的惠风中,被薄情冷淡的花枝拂面,忍不住想亲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