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的很早,离开图书馆时,地上已经积了一层薄雪,雪地上有很多浅浅的脚印,一道道走向不同的方向。
走在路灯下,望着前方被拉长的影子,忽然记起初秋那晚我和白楠采互踩影子的幼稚游戏,那时我们笑的随心肆意,在脑海里回放着,不自觉的就想扬起嘴角。
“走快点,你不嫌冷吗?”曲怡回头叫我一声。
我放平嘴角,迈开步子,从她俩身旁欢笑着跑过,我率先跑回宿舍,拍掉身上的雪花,张明德闻声从被窝里钻出来,问我,“标哥呢,他去哪了?”
“留在雪地里约会呢。”
张明德像小孩子似的对我调皮嬉笑,搞了一串看不懂的肢体语言,弄得我也忍俊不禁。
在学校大门外坐上驶往国会的公交车,我坐在车尾挨着窗户的位置,低头点开手机上的未读消息,是白楠采给我的,她叮嘱我下雪天不要骑摩托车,天冷了要多加衣服,注意保暖。
喜悦涌上眉梢,胸中的炽热驱散了所有的寒意。
上班时我比往常都有劲头,闲暇时间,听见有同事在窃窃私语,讨论我是不是在觊觎领班的位置,我没有生气,反倒想起了刘冲,我坐在卡座上给刘冲去微信,问他:最近怎么样了,冲哥。
刘冲回给我一个龇牙笑的表情,说:一切都很好。
我祝福他道:那你要加油呀。
刘冲给我一串语音,笑道:“加什么油?混吃等死,熬日子罢了,十年寒窗也抵不过三代从商啊,兄弟,我是放弃挣扎了,好好的躺平,平平淡淡的凑合着过吧。”
每个人都有选择生活方式的权利,我尊重别人的选择,于是笑道:“那也得过得开心不是。”
“那是必须的必啊。”刘冲欢心道,不等我给他消息,他又语音问我,“你和小白怎么样了,有进展吗?”
我开心的说:“我们还好,明天下午去高铁站接她。”
“你才要加油啊,江城,不要像我和娜娜一样,时光匆匆难回头,拥有的时候,一定要少留遗憾。”
记下他的鼓励,我会全力以赴的,不想重蹈刘冲的覆辙,如果真和白楠采走到那一天,我怕自己会承受不了,所以我想勇敢一次,遇山开山逢水架桥。我对着空气出神,一直到下班,我奢侈的打车回了家。
今晚没有与白楠采微信聊太久,只是甜言蜜语几句,便匆匆道了晚安,把手机锁屏后,我就开始打扫卫生,把角落里的垃圾清理出来,最后把她的床单被褥通通挂到阳台上,我才满意的躺下。
小卧室亮着暖黄的灯光,空调不断吹出热气,窗户的玻璃上凝着水雾,凌晨两点的夜里,万籁俱寂,大雪让整个城市都安静了下来,仿佛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我极度享受这种时刻,闭上眼就能看见她从雪白中向我走来,她的笑容融化了冰雪,她带来一片温暖阳光,我在黑暗里看见光明,我在迷离中寻到方向。
做了一夜关于她的美梦,树枝的断裂声唤醒我,裹着被子推开窗户,一阵冷风扑面而来,雪停了,白色绒毯覆盖了眼前的世界,阳光透着苍白,雪层上泛着晶莹的光芒,楼下已经有不少人在打雪仗、堆雪人了,这场大雪唤醒了大家的童真,朗朗的笑声飘过我的窗台,飞向更高远的天空。
看看时间,已经是上午八点钟,九点还有专业课,我收拾收拾后下楼,穿过欢笑的人群,向学校走去。
整个上午都心不在焉的跑神,我在想与白楠采见面的第一句话该如何招呼,直到杵在高铁站出口,我还没有想好第一句话究竟该怎么说,一向巧舌如簧的我,在听见“g1927次列车已经停靠本站”的广播后,心里忽然慌乱,所有预想好的台词全混了,几分钟后,白楠采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她戴着浅灰色线帽,一身白色长款羽绒服,脚下踩着黑色长筒皮靴,笑容跟梦里的一样清甜。
“喂,江城,你还杵在那干嘛呢?”白楠采笑着对我唤道:“你这个凡夫俗子,难道不想帮本仙女拉行李吗?”
她的玩笑话,忽然让我心里也变得轻松了,看来我是给自己定位错了方向,不应该学习什么深情款款的,逗比才是我的本质,我挠头笑笑,“果然都是长的好看的人先开口,看来你也很清楚自己极美丽啊。”
她灿然一笑,透着阳光般的明媚,对我说:“油腻,一点都不清爽,”她把行李箱推给我,问道:“咱们打车回去吧?”
接过行李箱,我仍然清楚记得她上次跟我说的话,她说如果再回来,我们就在一起,所以我故意问她,“去哪呢?去洛宁电影学院,还是跟我回紫苑小区?”
她抿了抿嘴,反问我,“你想送我去哪呢?”
“我想跟你一起回家。”
白楠采深深地凝视着我,眼神温柔而专注,她用眼神告诉我所有的答案,沉吟片刻后,她对我说道:“那我们回家吧。”
一起坐在出租车的后排,我还是与她保持了距离,喜欢她,认真且怂,我关注她每一丝的情绪变化,现在她每一抹不同的表情,都会掀起我心中的惊涛骇浪。
“你还记得上次走的时候跟我说的话吗?”
“哪句话,咱们每天都说那么多话,我记不太清了。”她调皮的笑笑。
“呃……就是,就是你说……”感觉舌头像被绑了一块石头,难以力,“你说这次回来我们就……”心情也跟着有些深沉,我知道这句话一旦说出口,随后而来的就是要认真到底,我有些犹豫了,也感觉这样的环境不够有诚意,所以我把嘴里的话噎了回去。
我又转言问她,“你为什么在下雪天回来,真的只是想跟我打雪仗的吗?”
“江城,你以前打架的时候不是很勇敢吗?”白楠采的俏脸上荡漾着欢喜,嘴角的酒窝里盛着笑意,有些嘲讽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怂了?”
我略微尴尬的咂咂嘴,“你是不是真的为了跟我打雪仗才回来的?”
“你们期末都要考试,我不也怕挂科嘛。”
我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原来她回来是为了考试的,只是顺道赶上第一场雪。
“你这一会的表情可以用千变万化来形容了。”她欢心的笑道。
我嘴硬一句,“我一直不都是神秘莫测嘛。”
出租车师傅有些抠,车里没有舍得开暖气,白楠采搓了搓手,好像有点冷,我把她的双手拉进我的羽绒服里,她没有拒绝我的好意,感觉脸颊有些热,于是我把脸瞥向另一边,心里激动又欢喜,却故作平淡道:“免费借你暖暖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