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剛進去的時候,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殷紅色的彼岸花花海,在花海中央躺著一副冒著白色冷霧的恆溫棺。
殷禮的眼眶倏然一潤。
他踩著彼岸花的花莖走到恆溫棺前。
恆溫棺里,傅清韞安靜的躺著,他穿著一身黑紅色的西裝,西裝里是一件被血漬染紅的白色襯衣,瞧著比從前多了幾分邪魅。
那張冷欲矜貴的臉,如紙一般蒼白。
傅清韞微合著唇,堅冷的臉上毫無情緒,像是在和他生悶氣,也似病弱。
「傅清韞,別生氣了好不好?」
殷禮趴在恆溫棺上,顫著手指輕輕地撫上傅清韞的臉。
他的聲音被哭腔一點點的替換。
顧時遠站在離傅清韞三米外的地方,「傅清韞,去你媽的狗屁遺囑。」
「上次我就應該幫你劫婚的!好歹讓你開心的走!」
顧時遠氣得咬緊後槽牙,他望向殷禮,眼神中有怒有怨。
但很快,他就冷靜了下來。
「殷禮,就算沒有這個車禍,他也活不過這個冬天了。」顧時遠說。
殷禮睫羽微顫,抬起眸子看向他顧時遠,「什麼意思?」
「他病了。」顧時遠說,「病很久了。」
殷禮一怔,眸色幽深。
「什麼病?」他的嗓音冷了幾分。
「很複雜。」
「藥性相剋,這些年他雖然沒有真正的掌管雲閣,但作為雲閣之主,他需要做許多事。少不了的就是制香,他失去嗅覺整整七年。」
「這七年裡,他一次次的嘗藥制香。藥性相衝,早就把他身體拖垮了。他日日咳血……」
顧時遠頓了一下,「本來覃厲說,他能扛過今年的。」
「他本來能看到明年的煙花。」
「都是因為你!你和別人結婚,你一次次的推開他的,你將他當做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硬生生的加重了他的病情!」
顧時遠怒音吼著,好不容易平靜下的情緒再次翻湧而起。
他光是想想就覺得氣,他簡直不敢想像傅清韞親身經歷又該是什麼樣的痛。
可他這個悶葫蘆,到死都想瞞著殷禮。
殷禮垂眸望向傅清韞,輕顫著身體低低的笑了。
「是啊,我他媽的真是個畜生。」
「我猶豫不決,我自以為是……」
殷禮深吸一氣,伸手替傅清韞解開了領帶。
「領帶沒打正,我幫你。」
殷禮笑著說,淚水模糊了他的視線。
他將領帶打的丑極了。
但他想傅清韞會喜歡的。
昏暗的燈光下,他似是瞧到了從前許年為他打領帶的沉悶樣兒。
顧時遠繼續說,「殷禮,他雖然絕口不和我提八年前的事,但他對你的愛沒有一刻停止過。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