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力道太轻了,简直就和抚摸没两样。
即便如此,很快的,那只手还是松了力道,改为了轻抚桃夭夭的眉眼。
原本不打算告知小徒弟的计划,到了这一刻,似乎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因为桃夭夭长大了,已经学会了将师尊的偏爱,放进心里去守护,而不是惶惶然地不敢接受,生怕会伤害到师父。
他的成长,就像是在一瞬间完成了,可实际上,也只有风行止看到了这种成长所经历过的漫长时光,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只是需要一个契机。
而此刻,就是那个让桃夭夭长大一些的契机。
自然而然,连桃夭夭自己都不一定察觉到了自己的改变。
风行止心思百转千回,须臾后温声开了口,如同以往给徒弟
讲课那般(),缓缓解释:
本座确实早已有了安排?()?[(),却并非是要彻底改变你的出身,令你拥有与之前截然不同的人生,而是……”
“在原本桃体孕育的基础上,适度进行一些改变,以保证你的安全。”
“无论如何,只要你不愿,本座都能找到两全之法,不会委屈了你。”
“嗯,我肯定是相信师父的,但是,是什么样的方法呢?”桃夭夭有些纠结,道,“师父知道的方法,我不一定知道,有时候师父的暗示,我也听不懂。您得解释得具体一点才好呀……”
说到这里,桃夭夭的眼圈倒是不红了,只耳朵反倒红了起来。
他的道行自然是远远比不过师父的,所以在风行止那里理所当然就能想到的事情,桃夭夭还真不一定能想到。
对于天道法则、真神的权力和制约、命途的规则和限制,桃夭夭并不能完全勘破,如今也只看到冰山一角。
尤其是有关时间的奥秘……桃夭夭知之甚少。
这是需要漫长的时光去领会的,需要历经世事,才可能知晓那么一些。
而他还太年轻了。
“我现在只知道,澄心桃把它的桃体和桃核分离,用人类的话来说,就是身体和心脏分离。”
“它会带着桃核(心脏)去夺舍别人,成为天帝之子。而剩下来的桃体(身体),因为没有了心脏,也就变成了普通的没有灵智的神器,所以我就在桃体里出生了,桃体变成了我的身体。”
“然后,因为我只有桃体(身体),没有桃核,所以我一直没有心脏,没法长久地站起来,也很难和正常的修士一样活着。”
“我知道,师父用了一些方法,来保护我,维持我的生命,但具体是什么方法,我也不清楚……”
桃夭夭蹙了蹙眉,小声道:“这件事,师父从来没跟我明说过,但身体是我自己的,没有心脏,我做事情力不从心,多少还是有感觉的……”
“但我又知道,师父苦心孤诣,只想让我平安长大,所以,在师父找到方法之前,我不会说什么,让师父不要费心保护我或者维持我的性命这种话,倘若我死了,师父必然更难过……”
“所以我得好好活着,哪怕那样师父会很辛苦。”
“我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
桃夭夭说到最后,又低下了头。
但他还没彻底垂下头,下巴就已然枕到了风行止的掌心,被轻轻托住了。
桃夭夭忍不住用下巴蹭了蹭那温暖的手心,就那样搭着一动不动,乖得仿佛刚出生的雏鸟。
可偏生就是这样的依赖,让风行止难得指尖微微颤了颤,又收紧了,稳稳托住那不过巴掌大的漂亮脸蛋。
指腹抚过桃夭夭下巴上软乎乎的那点肉,风行止耐心地等小徒弟说完,才道:
“没有事先将真相告知与你,是为师的不是。”
“关于续命一事,实则皆在本座能力范围之内,并未伤及于我,莫要
()再忧心。”
“真的吗?”桃夭夭忙抬起头,连声问,“师父为我续命,没有影响您修行,也没有伤害到师父,真的吗?”
他目光满怀期待,又带了明晃晃的忐忑焦虑。
风行止立刻就应了:“真的。只是费心一些,并非多么严重的事。”
实际上,强行续命,耗费的神力和心力不知凡几,稍有不慎便功亏一篑,哪里是那般简单的事。
但风行止又怎么可能让桃夭夭为此忧心,自然不会把其中凶险都说出来。
可要是直接告诉桃夭夭,续命是一件简单的事,桃夭夭又如何会相信?
因此,风行止只是说“费心”,但不“严重”,加上真神的能力摆在那里,就显得合理了很多,可信度也就上去了。
自然,桃夭夭听了,也就不再那么伤怀忧虑,脸上多少有了笑意。
他殷殷切切地道:“如果改变我的出身,能让师父不那么辛苦,那我就都答应。比起师父,那些都不算什么的。”
“不过,要是改变出身,反而让师父更累,那就不要了,反正原本的出身,我最后也很好。”
桃夭夭很坚定,又重复道:“我要知道师父具体想怎么做,师父不能再哄我了,就这件事,我要知道。”
他只坚持要知道风行止的打算,倒是让风行止松了口气。
毕竟,知道这个,总比非要知道风行止为了给他续命、付出了多少要好得多。
“原也不是多么复杂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