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喬大喘著氣,對著灰濛濛的夜空輕笑了一下,像是慶賀自己遲來的解脫和自由,但眼眶卻越來越熱,連胃裡都因為長久的情緒緊繃而悶悶作痛。
她用力地眨了兩下眼將淚意壓了下去,快走兩步,最後一次踏過這扇老舊的摺疊門。
和上次在京郊聚餐時相似,她又是一個人跑在秋天的風裡,但這次是一場勝仗。
雖然狼狽,雖然過程算不上體面,但依然值得紀念的勝仗。
晚上降了溫,她沒帶圍巾,風卷著一片落葉鑽進領口,冷得她整個後背都麻了一下,江喬搓了搓手,輕輕吸了一口秋夜冰涼的口氣。
她想看下時間,手機抬起的一瞬,壁紙亮起。
溫暖的篝火仿佛仍在跳動,燎熱了她發涼的手。
這一刻,她突然很想很想裴知鶴。
想聽他低沉清冽的聲音,想聽他用溫文紳士的語氣叫她小姑娘。
隨便……說點什麼都好。
裴知鶴這次去的是蘇黎世,她垂著頭查了一下時差,他那裡現在才剛過正午。
他也許剛開始吃飯,也許還在工作,總之並不好貿然打電話過去。
江喬在附近的小公園找了個長椅坐下來,拿著手機想了很久,還是忍不住給裴知鶴髮消息,可話到了嘴邊又不知該如何措辭,通訊框裡的字符打了又刪。
來來回回好多遍,還是在迂迴和唐突之間選擇了後者。
江喬:【可以給你打電話嗎?】
信息發出去的一瞬間,她只是呼了一口氣,就見對面的「正在輸入中」亮起。
裴知鶴:【當然。】
還是他先打過來,
夜色安靜如水,只剩風吹落楊樹葉的輕響。
她手忙腳亂地按下接通鍵,裴知鶴的聲音從世界另一端傳來,溫柔得像是在哄她:「怎麼了?」
剛剛壓下去的鼻酸又泛上來。
江喬抬起一隻手扇了扇風,呼吸了好幾下,故作輕鬆開口:「給媽媽過完生日,剛剛我鼓起勇氣,跟她聊過了。」
裴知鶴嗯了一聲,繼續問道:「聊得怎麼樣,開不開心?」
裴知鶴出發後的一兩天,一直會按京市的時間問她三餐有沒有吃,也知道她今天的行程。
江喬聽完他的話,吸了吸鼻子,「如果……我說不開心,你會不會覺得我不好。」
裴知鶴:「當然不會。」
他頓了一下,聲調緩而慢,像是雪夜壁爐前的大提琴,低沉而溫暖,「每一種情緒都是真實的你,開心也很好,不開心也很好,說點別人的壞話也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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