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林强深深吸了口气,像是下了某种决定般,决定将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杨雷,至于事实真相如何,那就留给时间去验证吧,他也希望自己的推测是错误的。
倾诉完毕,贾林强心中的压抑似乎减轻了一些。
然而杨雷却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之中,与贾林强的感受并无二致。
这种纠葛让他胸中气血翻腾。
"如果正如你亲眼所见那般,那么建民师兄的行为确实可疑异常。"
杨雷稍稍平复心境,沉声道:"此事关乎重大,分明是一桩修炼界的凶杀案,作为修行之人,我固然愿意相信建民,但从村支书的角度出,我唯有上报宗门以查明真相。"
"建民此举实乃不明智之举。"
他矛盾重重,一如贾林强,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长久地在内心的谴责中度过余生。
然而,他又该如何定义这所谓的"良心"呢?
杨雷望着眼前空旷无垠的修炼之地,不由得苦笑着摇头。
午后时分,两名执法弟子偕同一名法医弟子来到杨建民的居所。
村民们都对此感到困惑不已。
法医弟子刚刚离去,另一名执法弟子便立刻带走杨建民。
自此,这个村子再也无法保持平静,消息如同风暴般迅扩散开来,村民们纷纷放下手中的农耕事务,互相探听议论,一时间流言蜚语满天飞。。。。。。
在尚未洞悉天地规则之前,贾林强每日必会向杨雷询问有关杨建民的情报。而杨雷每每回应:“恐怕已经尘埃落定,大致如此吧。”
他总是这般含糊其辞,“推测之中”、“大约如此”,然而事情的真实面目究竟如何,无人能知。
直至那一日,杨雷携带着一则消息主动寻访贾林强,透露了最新的进展。
证实了乃是杨建民所为,他在夜深之时以修炼过的布帛秘法,夺去了自家先父的寿元。次日清晨更是刻意带领一名幼童踏入家中,佯称其父乃自然归寂,并将孩童作为祖父寿终正寝的证物。
闻此,贾林强心头一阵晕眩,身形微颤。
他早已察觉到老者并非安详离世,否则也不会告知杨雷内情。然而乍然听闻确凿的事实,内心仍感难以接受。
“负责审查的修士还未问询,建民便已坦诚一切,想来他也预料到了会有这一天吧。”杨雷说道。
“当日将老者抬出的乡亲们也曾留意到颈上的瘀痕,但无人重视,只道那是老者长久卧床,肢体蜷曲所致的痕迹。”
“或许……”提及此处,杨雷语气稍显迟疑,“也许有些人察觉到了真相,但他们选择保持沉默。”
过了片刻,贾林强方才缓缓开口:“那么建民兄,是否会遭受天罚之刑?”
杨雷摇头,又点头:“几率虽小,但也未尝可知,最终结果还需视乎他自身的意志。据我委托之人探查,此刻的建民情绪极度低迷,甚至无丝毫求生意念。若是如此,天罚之刑也并非不可能之事。”
贾林强陷入了沉思,心中的愧疚从一处转移到了另一处。
杨雷拍了拍他的肩头,留下一句:“还需耐心等待。”
待杨雷离去,村落中的人们也得知了此事。他们先是困惑不已,而后转变为哀怜,接着又化为了愤慨。
翌日,贾林强家的庭院被犬粪、废物、腐菜叶以及破蛋壳铺满。无论是在他费尽心力更换的新门窗上,黄土地色的墙体上,还是低矮的院墙上,皆是如此。
田地中也不例外,有几个稚子在大人的授意之下,奔跑至田地践踏作物,一时不过瘾,便在大人们的催促声中动手将刚刚冒出地面的嫩芽连根拔起。
这一幕像是成年人的世界与孩童的游戏交织在一起,孩子们的脸上洋溢着欢愉的笑容。
那曾是他唯一的希冀啊,那些绿叶蔬菜原本是用于滋养他饲养的灵鸽的,如今却毁于一旦。庭院四处散乱不堪,仿佛回到了初来乍到时的模样,一切都重归原点。
人们对此行为的理解并不难理解,村民们眼里的杨建民本是一位品行端正的孩子,多年来贾林强亦对其心怀感激。老人活着犹如活在人间炼狱,与其在这般非人非鬼的状态下苟延残喘,倒不如让他早日解脱。对于老人而言,杨建民此举无异于释放了他二十年的苦难,同样也让杨建民自身得到了解脱……
那是二百年之久,一段修士最为宝贵的修炼岁月,却因这层束缚,使得他未能迎娶仙侣,无人敢于踏足与他共同承担照料病弱长辈的重担。
人生能有几个二百年,尤其是这精华的二百年,他却用之悉心照料,无私奉献,身为弟子能做到如此地步,已属难能可贵,足以问心无愧。
不能仅仅因为此事,便指责他不敬师长,将其钉在羞辱的石碑之上。于是,村民们心怀愤懑,群情激奋,无法忍受这样的不公。
他们将满腔愤怒尽数倾泻于贾林强身上,是他揭之事,村中有目共睹,然而对于建民的袒护,他却缄口不言。一个倒插门的异姓修士,怎有资格插手其中?
何以至此?
村民们压抑已久的怒火,悉数喷薄而出,朝贾林强狂涌而去。扔掷几片腐叶,尚不足以消解他们的愤恨。
谩骂之声此起彼伏,一名妇人高声叫嚣:“你身为倒插门的外姓修士,有何权柄插手其中!建民乃是多么优秀的孩子,他犯下过何种过错?这么多年来,又有哪个凡夫俗子能够忍受得了呢。”
一句骂语激起千层浪,众人纷纷附和:
“你还是个修士吗?我看啊,你的所作所为怕是遭到了因果反噬吧。若让你去照料那位瘫痪之人,且看你能否坚持二十年,若是你能做到,我自当对你另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