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染是什么意思?”
“我们污染一切。”亚度尼斯说,“接触我们、直视我们或者仅仅是了解和我们有关的信息,都会受到污染。污染到一定程度,又满足其他一些条件,就有可能变异成另一个种族。”
布鲁斯陷入思索。
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我还是人类吧?”
“当然,我告诉你的是信息过滤之后的版本,逻辑清晰,有因有果,”亚度尼斯说,“而我说的‘了解’,是指了解真正的我们,我们的本体。我们的本体是自相矛盾的。”
就比如他自己,真正的那个他永远在母亲、妻子和半身的体内,无时无刻不在死亡,又无时无刻不在交媾,同时也无时无刻不在诞生和成长。
他永远在生长育的幼年期,他也从诞生起就能使任何种族孕育生命。他是邪神,但他同时也是人类。
他是混乱和悖论,是多重状态的叠加。
“另外这个世界的人普遍承受力很强,你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亚度尼斯说,“所以我只要控制好你知道的信息,删除掉你不该知道的记忆,你就能保持人类的身份。或者你不做人了?”
布鲁斯不假思索:“不了谢谢,我对我的人类身份非常满意。”
“我知道。”亚度尼斯平静地说,“至于莉娜,她已经彻底被撑爆了。尤格索托斯是全知的神,的信徒总会向祈求知识,往往会慷慨地给予信徒过承受力的信息,之后会生的事情概不负责。”
“跟艾伦回去的那东西是什么?”
“一个人偶,完全满足艾伦的需要和喜好,并且拥有莉娜和艾伦相处的绝大多数记忆。”亚度尼斯说,“这是心理医生的附赠服务。我很体贴的。”
理智告诉布鲁斯他应该反驳亚度尼斯,任何人都知道这种“人偶”根本不可能替代一个真正的人,可情感上,布鲁斯相信亚度尼斯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至于“我很体贴”这种话……别人来看心理医生,结果妻子是个邪jiao徒还把自己弄死了,你做个人偶假扮他的妻子让他带回家……也算体贴?
倒也不能说是不体贴。就是体贴的方式太奇怪了,奇怪到正常人根本不会认为这是一种体贴。
这诡异的逻辑布鲁斯竟然一想就通,不禁令他仔细思考起自己究竟还正不正常。
艾伦从未觉得自己如此轻松过。
不是快乐,不是激动,也不是兴奋,就是单纯的轻松,像是连续加班一个月之后终于能放下手中的所有工作,心无旁骛地睡个懒觉,他浑身上下都洋溢着懒洋洋的轻松,这种心情甚至影响到了莉娜,她坐在副驾驶上微笑,频频向艾伦投以含情脉脉的目光。
一进门,艾伦就拉起了莉娜的手,迫不及待地、一股脑儿地向她倾述了自己的小爱好。
莉娜耐心地听着,直到艾伦说完,她才爱怜地吻了丈夫的脸颊。
然后她站起来,就在艾伦面前,像是撕掉干裂的死皮一样撕掉了身体表面的皮肤。
雪白的皮肤接连不断地从她的身体上滑落,她展开双臂,皮肤之下,半透明的包裹物中,随着她每一个微小的动作,密密麻麻的零件不断翻折、转动、重组并严密地咬合,无数金属的部件有序地运转着,展现出纯粹冰冷的机械之美,而在这个类人的躯体之上,莉娜的面孔微笑着,热切地凝视着艾伦。
艾伦在狂喜中紧紧拥住了她。
第7o章第三种羞耻(1)
几个世纪的扩张和殖民后,世纪末的日不落帝国正值鼎盛,然而即使最为繁华的城市里,也不乏有孕育着贫穷和犯罪的温床。
在伦敦,定居了数万移民者,遍布小偷、强盗和昌技的东区,无疑就是治安最为混乱的垃圾场。
凌晨时分,街道上人迹罕至,醉汉和找乐子的票客们也都三三两两地散去,安妮查普曼拢了拢罩在单薄裙装外的大衣,知道再等下去也没多少赚头了。
白教堂附近已经连续生了好几起凶杀案,死者无一例外,全都是长期游荡在附近揽客的技女,经过媒体大肆报道,年轻些的技女几乎都不往这地方来了。
但安妮别无选择她四十七岁了。
换做那些养尊处优的贵族夫人们,四十七岁还是个尤有风韵的年纪,但从年幼就开始在街边小巷里摸爬滚打的安妮却早就被摧残得不堪入目,为了付得起那件廉价公寓的租金,不至于沦落到露宿街头,她不得不硬着头皮一直工作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