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并不想和他解释这么多,他也根本不会明白自己心中的感受与想法,他们之间唯一能把话题延续下去的也就只有工作上的事。
她弯下腰,把苏青岩放下的茶杯又倒满了茶水,随后微笑解释:“苏总,不瞒你说,那个时间段开会我容易饿,我一饿就会走神,对不起,是我的不对,我不该在你开会的时候不集中精神,下次不会了,不过你开会时交给我的翻译工作我一定会按时完成,这点你放心。”
苏青岩低头看了眼填满水的茶杯,此时茶杯上热气弥散,可茶汤却清澈见底。
但他并没有去拿,而是将腰往沙垫上靠了靠,眉头紧蹙,仔细端详着眼前因昨日之事而感到歉疚的女人。
他问的问题她确实回答了,可答案却不是他想听到的。
解释原因,诚恳道歉,给予保证。
态度决定一切,而他无法反驳。
看似最普通简单的理由,但真的无法让人不相信。
“没事,不怪你,是我的原因,以为你有什么心事,想着你能说出来,我能帮帮你。”说完这些又带着歉意说道:“昨天开会的时间我选择的确实不恰当,耽误到大家本该休息的时间,不过会议内容比较重要,汪总也特意嘱咐,一切工作上的事我无法拒绝,希望你能理解。”
“理解,我当然理解。苏总我没那个意思,大家开会的时候都不曾有过怨言,你不要多想,我们身为顶峰的员工肯定是要随时配合公司。再说了,你和汪总对我们真的很好,我们都很感激。”
苏青岩的一番话,让顾影菲此刻诚惶诚恐,明明是个很小的问题,自己也解释了,怎么现在双方的角色开始生转变。
不过她以上回答的内容都是真心话,苏总和汪总对待员工真的很好,公司的环境也很轻松,从不会让人感到压抑。
她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把托盘放在餐桌上,再拿起之前准备好的果脯,端到茶几上,随后坐在身侧的单人沙上,说:“苏总,这个杏干很好吃,你尝尝。”
“你今天是在楼下等任尔吗?”他看着顾影菲坐下后,吃着果脯,很是放松,便故意问道:“我这几天都看到他来公司楼下接你,所以你是在等他吧!”
这话他问得开诚布公,根本不存在委婉和含蓄,也没给她思考的时间,就这么直接了当地问了出来。
她刚想把最后一点盐津桃肉放进嘴里,可听到这个话,就立刻停了下来。
她慢慢看向苏青岩,面容肃静,本想与他说清楚,但仔细深想为何要解释这么多:“苏总,你知道答案,何必问我。”
“影菲,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从没把你当成下属看待,我一直以来都觉得我们应该是朋友。”他本是坐在沙中间,看着她离自己是那样的远,便慢慢移了过来,继续说道:“我想以朋友的身份提醒你,他不是你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他很危险,别离他太近,你想想一个从德国回来的商人,想要什么得不到,为何是你,你真的了解他吗?了解他的过去吗?了解他的内心吗?”
这一连串的问题,她一个也回答不出来。
她承认,确实不了解他,不了解他的过去也不了解他的内心,可那又怎样呢!她只知道他从没伤害过自己,而且是他一直在帮助自己,保护自己。
“苏总,谢谢你把我当朋友,可我并不觉得他是个危险的人。”
他的语重心长被她敷衍的回答给重重击碎。
苏青岩看她还是无动于衷,回答的语气轻飘柔和,面容冷淡,便继续耐心说道:“我们可以先不讨论他是个怎样的人,可你不觉得他是在有意接近你吗?从你到柏林开始,我们在默林西酒店时,很明显他的目标就是你。”
“可能你不知道,在这年深日久的十年间,任氏表面上看似前途光明,一片大好,可事实上却是云雾迷茫,让人盲目。然而十年前,在整个任氏家族内根本就没有任尔这个人的存在,按道理来说任远才最应该是任氏的掌舵人。可五年后,他就突然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有了身份,有了地位,拥有一切,紧接着彻底掌管任氏集团,在芜江搅弄风云,身份更是争议颇多。”
“这么多年以来,在我们看不到的暗地里,任尔的身上到底藏有怎样的秘密?而整个任氏集团在这个秘密里起到的又是何种作用?这些你难道从来就没想过吗?”
她一直安静地听他说了很多,他想表达的重点无非就是要让自己远离任尔,远离任氏,别靠太近。
可这些话却像是电视上八卦新闻报道的最多,最让人浮想
联翩,说长道短的就是豪门最不为人所知的粉红故事和半真半假的往事。
可这些她最不感兴趣,不管坊间流传着任氏集团怎样的奇闻轶事,这些都和她无关。
可能是之前的果脯吃得有些过于甜腻,她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说:“苏总,你在我心中一直都是一位淑人君子,我也并不觉得你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交朋友,我一直都凭心而定,凭感而知。”
“他有怎样的身世,怎样的家庭,我都不在乎,我只知道,在我看来老任总夫妻恩爱,兄妹三人手足情深,一家人的关系更是相亲相爱,我没觉得这其中有什么可值得议论的地方,况且我和他在一起时,他总能给我一种如沐春风的熟悉感。”
“凭心而定,凭感而知!”这两个词让他觉得甚是好笑,可顾影菲口中的话又让他感到担心,他觉得她太单纯,根本不知这其中的厉害冲突。
总觉得是任尔一直在欺骗她,他想着自己不能再这么激进和逼迫下去,既然好意的警示劝不动她,那就只能撕毁任尔脸上的虚伪面具,再将他所有秘密暴露在阳光下,这样才能解决一切问题。
他站起身,叹了口气,走到门口玄关的位置,换好鞋子,对着身后的她说:“影菲,你有没有想过,你口中如沐春风的熟悉感,才是最可怕的事。我知道你有自己的判断,但我今天的话,时间会给出答案。”
苏青岩走后,她靠在玄关的墙上岿然不动。
今天苏青岩说了那么多话,她真正能听进去的没几句,只有临走时留下的这句话让她脸色刹那苍白。
对啊!这种熟悉感,是怎么来的,为什么只有他会有。
这也是她一直想要弄清楚的事,可是在这一路的探寻中,他身上的熟悉感就犹如华山之上的长空栈道铁索横悬,但想要顺利到达真相彼端这个过程真的异常艰难。
她就这么一直定在原地,直到听到门铃声才有所反应。
她打开门,看到任尔顶着一头蓬乱地型站在自己面前,上身的衬衣干净整洁,下身的裤子铺满尘土。
在她还没来得及深究他为何这样一副样子时,忽然想起她答应他到家后报个平安。
“我忘记给你报平安了,我错了,你别生气。”因为和苏总之前的谈话,她早已把这件事忘记,她捂着脸愧疚万分,但看他一脸严峻,便小心翼翼地说:“你进来,我们屋里说。”
“不用了,我有事找你。”
“什么事?怎么这么严肃。”
“你简单收拾一下行李。”
“这么晚了,收拾行李干嘛?”
“我想让你搬到龍隐别墅和我一起住。”
“什么?”她惊呼:“和你一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