嫽常在此时活像一副行尸走肉,隔着昏暗的环境都能瞧见她的脸色如同纸一样苍白。
见她不做回答,我将饭碗搁在桌案上,伸手轻轻摇晃起她瘦弱的肩头,一下,两下,嫽常在忽的回过了神,机械地朝我回望:“你……”
我眉头紧蹙,顺着她旁边的位置坐下:“你没事吧?”
嫽常在犹豫半晌后,气若游丝地吐了口气:“出去。”
我猜她许是不想被人打扰,犹豫片刻后只好点头应允:“饭菜在桌上,记得吃。”
说完,我起身就往门外走,却被身后的嫽常在出言叫住:“把你的饭菜拿走。”
我站停脚步,疑惑地看向她:“不吃饭病就不会好。”
“本也好不了,拿走。”
嫽常在脸上没有半点好气。
见她如此不知好歹,即便深知她已经病入膏肓,我也被磨掉了耐心:“我就把饭放这,你爱吃不吃。”
说完,我大步走出厢房,又将房门重重地合上。
奉六见我从里头出来,手上也空着,顿时更为气恼:“您何苦处处忍让?那样好的饭菜,到底还是便宜了她……”
我敷衍地摆了摆手,将奉六引进了自己的厢房。
奉六进门先是细细观察了一番,现并没有他想的那般艰苦,屋子中间还摆着一个炭盆,比外面暖和了不知多少。
自此,奉六悬着的心才算彻底放下。
“说吧,你是如何顶了马耀的位子,来往冷宫送餐食的?”
我心下止不住地好奇,静待奉六交代一二。
奉六抿唇一笑:“我……不过是花了点钱……”
“多少?”
我没好气地看向他。
奉六不太敢说,好半天才慢悠悠地朝我竖起了五根手指。“五……五十两……”
“五十两!?”
我大惊,恨不得一巴掌把奉六拍晕。
这笔钱对于达官显贵来说,可能都买不到一支钗子,但对于在宫里的打工人来说,却是近小两年的开支。家里人丁稀薄,亦或是节省些的,两年或许都用不完。
毕竟在一文钱一个烧饼的年代,五十两是何等巨款?
我顿时被气得心律不齐,大骂他破费。
不过奉六却像是一点不心疼这五十两,反而觉得这笔钱花的值。
“既然要助您出宫,自然得与您相互有个照应。”
说着,奉六朝我俏皮地眨了眨眼。
我也觉奉六所言有理,生气过后便也不再计较。
“我准备假死出宫,你呢?可有想到什么更好的法子?”
奉六细细思索一番后,摇头道:“我还没想到更好的,不过若是假死……该如何做呢?皇上定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啊……?”
我撇了撇嘴,无奈道:“这我也知道……可到目前为止,我只能想到这一种法子,一旦事成,还能免去不少后顾之忧。”
奉六赞同地点了点头:“容我再想想,看还有没有更好的法子。”
末了,奉六像是想起什么,猛地看向我:“展大人来过了吗?”
我点头:“来过的,问我是不是当真想出宫。”
“那他有没有说要帮您?”
我摇头:“他说他得再考虑考虑,不过即便是不帮,我们也能想出法子,实在不行……就去求求莲嫔和皇后娘娘。”
因着奉六公务在身不得久留。寥寥说了两句后,我就连推带搡地将他使了回去,免得又要遭管事太监责罚。
奉六依依不舍地向我挥手道别,直到冷宫的大门在眼前无情合上,我才怅然地缓了一口气。
虽然出宫的方法还没有找到,但好歹我能每天都看见奉六。
也还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