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看过采访的人,当然明白清之介在介意什么。尤其是在把清之介的性格摸得透透的情况下。太宰治曾经说过清之介就是个不讲道理且非常自我的小鬼,用小孩子的视角来看,织田作之助对他而言毫无疑问是敌人。
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猫的肉垫轻轻踩在地板上,尾巴一勾,顺着织田作之助的裤腿攀上了他的大腿,圈了个地盘自顾自坐下,坐姿非常端正。
清之介:“……”
这不是刚才嫌弃他的那只猫吗?!
怎么连猫都更加喜欢织田作之助啊!受不了了!
这个世界对他一点也不友好!
织田作之助一点也不知道刚才生的事情,怀里突然多了一滩重物,他手足无措地看着太宰治,最后带着勉强保持住的严肃正经脸开口:“清之介我……”
清之介沉着脸,一下子拍上茶几,“我知道了,你们从一开始就在耍我!”
“啊?”
“目的就是为了这一刻,想要看我无能狂怒的脸色!”清之介酝酿脏话,最后吐出一句,“太卑鄙了!”
中岛敦弱弱开口:“看你无能……的脸色,我们也没有好处啊。”
关键是,他们也是近段时间从现清之介投稿了幻梦赏,还是和织田作之助一届。说起来,他们这边应该才更尴尬才对,本应要气势汹汹质问清之介为什么要在这个关键的时间点突然杀出来,夺走幻梦赏。
人本就是护短的生物。对清之介的怨气也不可避免地上升了那么一两秒。太宰治甚至提出去敲黑棍的危险想法。
最后当然是当做什么都没有生过。
织田作之助的《杀手回忆录》筹备了近五年,现在终于能够出版,大家都在为他高兴。幻梦赏?看看就好了,机会还有很多,不必过多纠结。
清之介:“……”
说得对。
他忽然泄气。
“总觉得,要是能一直赢下去,我就能强迫所有人看向我呢。”
就像是筹码,越累越多,直到登上顶峰之时,他才能留下传说。不知为何,他迫切地想要被所有人记住。
就像……他注定要为一些事消失,在创造回忆一样。
不过,除去某些刻在dna中的记忆,清之介本人也是这样想的。
“赢家只有一个,所以我要一直一直、一直赢到最后。”
织田作之助:“……”
那应该是不对的,为名为利的小说家还有什么名誉可言呢?他有些不安地想。
在这之前,他关注“清酒”的一切,甚至为他笔下的世界折服。哪怕最近的几篇名气都比之前的大。他还是最喜欢第一篇《名为猫》。
初读时,他觉得“清酒”一定是个温柔的人。
喜欢猫的有什么坏人呢?那样温柔细腻的感情,一定不是作伪的。
哪怕后来几次因事请假,错过和清之介的会面,他也坚定不移地相信,被太宰治拎回侦探社的少年一定温和内敛,不善于表述。
今天这一面倒是出乎预料。更加吃惊的应该是他才对。
清之介不仅能言善辩,甚至出乎意料的顽劣,有着乎常人的好胜心,能为区区一个采访的画面而专门找到横滨来——无论哪一面,都跟想象中的少年不一样。
他想到了那些寄去编辑部的信,上面写了些浅薄的祝福语,和个人的阅后感想。他并不知道清之介有没有看过那些信,但一定不以为然吧。
这一刻,他的难过如溪流般涓涓涌出。
本应该责怪,甚至质问。
可看着清之介的表情,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也许对于有些人来说,欲望才是最好的驱动器。因此他没有贸然评价清之介的价值观,沉默一瞬,开口:“嗯,祝你好运。”
清之介:“……”
这样弄得好像他欺负老实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