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逸风自然不会拿走侯府的一针一线。出了侯府的大门,他便拉着锦瑟上了一辆十分豪华的四个轱辘的大马车。上车时锦瑟长叹一声,回头看着叶逸风说道:“大少爷您这又是演的哪一出?若想要深藏不露,你可不该弄这么一辆骚包马车来接我们呀。”
叶逸风不说话,只跟在锦瑟身后上车然后掀开车门前深碧色掐金绣春风晓日的帘子把她给推了进去。
一阵凉风铺面而来,车里空间极大极凉爽,入目处是一盘洗的干干静静的桃子和切成一角一角的西瓜。而那张放了好多好吃好喝的长条桌案之后,则是那只帅的惨绝人寰的绝世小受欧阳铄。
“哇——”锦瑟张着双臂上前去做扑倒状叫着:“原来是四少爷的马车啊!怪不得啊怪不得,话说人家可真是想死你了哇!”
欧阳铄立刻端过那只装着西瓜的翡翠雕花荷叶边的果盘挡住了扑过来的锦瑟,连声喊着:“喂喂喂——本少爷这儿刚到京城,还想好好地玩儿两天呢!你可别陷害我,回头我屁股还不坐热就让大哥把我丢回江南去!”
叶逸风早就一抬手把锦瑟拉回来摁在身边,又伸手拿了一角西瓜直接送进她的嘴巴里:“乖乖吃东西。”
锦瑟被甘甜的西瓜汁差点呛到,抬手把西瓜拿开,一边吞咽一边嚷道:“不带这样陷害人的啊!你想呛死我啊!”
报仇
看着锦瑟脸上沾着西瓜汁,气鼓鼓的样子,欧阳铄大为开心,抬手拍了拍锦瑟的肩膀笑道:“小丫头放心,我大哥就是呛死他自己,也不会呛死你的。”
叶逸风立刻飞去一记凌厉的眼神。欧阳铄赶紧的收敛了开心的大笑又往里靠了靠,又把说理的果盘往叶逸风面前一递,恭敬地说道:“大哥,天气太热,吃块西瓜去去火气。”
叶逸风抬手推开他,自己拿起他身边的水囊拧开塞子仰首喝了两口水,方问:“老二老三都来了没?”
欧阳铄点头:“当然,他们早就到了。二哥已经置办好了一桌丰盛的酒宴,三哥去京城最大的青楼找了几个琴棋书画样样俱全的姑娘,准备给大哥接风洗尘呢。”
锦瑟解决了一块西瓜,拿了帕子满意的擦了擦嘴巴,叹道:“我还说呢,我们来京城受气,留着你们三个在南边享清福,多不划算的事情。没想到还是大少爷厉害啊,原来早把你们给支到京城来了。”
欧阳铄委屈的扁了扁嘴巴,哼道:“大哥什么时候那么仁慈过?”
叶逸风又瞥了他一眼,没多说话。
锦瑟心里还记恨着他陷害自己摔了个跟头的事情,便拉着欧阳铄的胳膊连声附和:“四少爷这话说的很有道理。某些人就是虐待狂,整天就知道算计人陷害人,把人家从都到脚利用一个遍都不带手软的。”
叶逸风凉薄的目光瞥过来,淡然说道:“就你这小身板儿,除了整天糟蹋本少爷的银子之外,看没得看,吃没得吃,还能有什么可利用的么?”
“……”锦瑟听了这话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瘦小的身板儿,然后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叶逸风说的是什么意思,立刻红着脸抬头瞪着叶逸风,咬牙切齿恨不得扑上去咬死他。
欧阳铄赶紧的转过头去忍着爆笑几乎憋到内伤。
马车到了京城西北处一所别院门口慢慢的停下来。欧阳铄长出一口气,看了看依然气鼓鼓的锦瑟,再看看淡泊的闭目养神的叶逸风,长长叹道:“终于到了,可把本少爷给饿死了,这都什么时辰了!下车,下车……”
锦瑟早就看烦了叶逸风那张欠抽的帅脸,马车一停她就站起身来往外走,熟料马车没停稳,马站下之后又走了两步被车夫猛的一拉马缰绳,车便前后晃了一下。于是锦瑟便很悲剧的倒在了叶逸风的身上,慌乱之际一把抱住了他的脑袋,衣袖把他别发髻的玉簪给勾了下来。
叶逸风头顶梳的一丝不苟的发髻顿时散开,长发如瀑布一样遮住了他半边脸,又温柔地垂到锦瑟的鼻孔里,一阵奇痒,锦瑟猛的打了两个喷嚏,喷了叶逸风一脸的唾沫星子。
叶逸风的脸上顿时黑线密布。锦瑟看着这个素来趾高气昂到孤傲的男人此时如此狼狈,轻声为自己辩解道:“刚刚你使坏让我摔了一跤,这次我们扯平了哦!”
叶逸风皱眉低头看着怀里那丫头的傻样,嘴角抽搐了两下终究是没说出话来。
欧阳铄一忍再忍,终于忍不住捶着腿哈哈大笑起来——自从他四年前一次偶然的事件认识了蓝苍云,有他介绍认叶逸风为大哥之后,从没见过这位素来都衣冠楚楚的大哥这么狼狈过。欧阳铄敢打赌这样的场面若是让杜玉昭和蓝苍云知道了,肯定会笑道抽筋。
他们英明神武腹黑阴毒的大哥就这样栽在这个古怪精灵的小丫头手里了么?
镇南侯府,上房,龚夫人的卧室。七八个丫头都战战兢兢的站在门口,大气儿不敢喘一下。
‘啪’的一声脆响,一只汝窑填白绘缠枝莲花的盖碗被狠狠地掼到地上,粉身碎骨。
鸾音,莺歌和燕舞姐妹三人无奈的对视一眼,又悄悄地看了看叶逸贤。
叶逸贤拉着龚夫人的手,慢慢的跪倒在脚踏上,劝道:“娘啊!儿子求求你别生气了好不好?你若是想让大哥回来,儿子回头去找他不就成了?”
“你闭嘴!”龚夫人生气的斥道:“我告诉你多少次了?嗯?你满脑子里除了那些风花雪月能不能长点记性?!你娘我辛辛苦苦的到头来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当着三个姑娘的面,龚夫人不好意思把嫡庶有别这样的话挂在嘴上。但她平日里有多疼爱自己这个傻儿子,此时此刻就有多恨他。
真是不争气,太不争气了!
自己这个大家闺秀辛辛苦苦教导了十年的儿子,居然比那个流放的小畜生给比了下去!
宋瑞家的见叶逸贤被龚夫人给训得低下头去,忙又上前解劝:“太太别生气了,爷还小呢。太太有话慢慢的教导他也就是了,少爷身子弱,万一再受了惊吓病了,还不是太太心疼?”
龚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摆摆手说道:“行了,你们谁也别劝了。都下去吧,我累了,要一个人静一静。”
鸾音和两个妹妹徐徐起身,一起给龚夫人行了个万福,然后悄然无声的退了出去。
叶逸贤也无奈的叹了口气,又摇了摇龚夫人的手,见她终究是不理会自己,也低着头退了出去。
宋瑞家的冲着几个丫头摆摆手,众人也鱼贯而出。她自己也低着头走到门口,刚要掀开门帘出去时,却听见龚夫人悠悠的问道:“叫人跟着那辆马车了没有?”
“回太太,奴才的男人已经派人悄悄地跟上去了。这会子也该有消息了,要不——奴才出去问一下?”宋瑞家的看屋子里没了外人,而龚夫人又在气头上,生怕她再拿着自己当出气筒,所以找个借口边想着溜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