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噤声了。
他虽跟了五爷十年,五年前二人也是穿了好几年一条裤子的兄弟,若非之前五爷救过他一命,在五爷被萧家认回去之后他就该游历江湖去了的。
暗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唯独怕五爷用淡淡的语气说出威胁的话。
他捂着自己的嘴,悄悄将屁股挪远了些。
与此同时,另一辆萧家的马车从如意酒楼驶出来,在沈家的门口停下。
沈老爷和沈溪川从车上下来,朝着车上的人叮嘱着:“快回去吧,早些休息。”
桃夭为沈向晚撩开帘子,那张粉面桃花在烛火的映照之下熠熠生辉。
沈向晚再次提醒,“父亲,下次可不许再向我隐瞒母亲生病的事了,明日我就去灵泉寺探望母亲,向她告你一状!”
沈老爷乐呵呵地笑着,身子骨都爽利了不少,“是是是,知道了,赶紧回去吧,更深露重的别患了风寒。”
萧家的马车渐渐消失在夜幕里,沈老爷带着沈溪川进府。
“我本想再多培养你们三个一段时日,再让你们试着接管店铺。既然你二姐抬举你,要给你几间店铺管着。你莫要辜负了她,尽些心,那都是你二姐的嫁妆。”
“是,溪川知道。”
沈溪川此时的内心不可谓不震撼。
在被阿晚捡回沈家之前,他只是一名乞丐,能有片瓦遮雨,寸布御寒,三两口饭果腹已是最大的心愿。
被阿晚捡回沈家这些年,他能得到赐名,吃饱穿暖,有下人照料,已是平素不敢奢望的。
沈溪川只想办好手头上的每一件事,保护好沈家的每一个人,至于掌管店铺,他从未想过。
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间,他依然觉得像做梦一般。
沈溪川坐在窗檐下,手里拿着一个绣着玉兰花的荷包,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纸张。
纸上面写着三个稍显幼稚的字——沈溪川。
这是十三岁的阿晚写给十岁的沈溪川的,他的名字是阿晚取的。
沈溪川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三个字,“阿晚,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充满黑暗的人生点燃一盏灯,让我能秉烛走向黎明。”
他将纸放进荷包收好,抵在心口处,心中默念着,阿晚,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刚踏进松风苑的沈向晚打了个喷嚏。
桃夭赶紧将怀中的沈向晚搂紧一些,自责道:“天气渐渐转冷了,下次出门我还是得带件披风,以备万一。”
沈向晚吸吸鼻子,一张嘴又被灌了一口冷风,“我这身子怎么差成这样,以前上树下河也没见风一吹就要倒啊。”
“还不是为了姑爷天天哭的。”桃夭瘪瘪嘴,心里又将萧承寅从头到尾骂了个遍。
沈向晚听到这句话愣了会儿神,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是这样。
她自从十四岁与萧承寅定了亲之后就开始患得患失,得到点萧承寅的好就能开心几天,稍微见不到就郁郁寡欢。
现在回顾起来,其实萧承寅对她的态度一向都很明确,客气疏离,旁观者一眼看穿,她却深陷其中。
哎,为了个不爱自己的人搭上自己的一生,真是太蠢了。
为了他搭上至亲至近的沈家更是蠢上加蠢!
沈向晚也忍不住骂了自己几句。
进到晈梨阁里,桃夭收拾着明日出发去灵泉寺需要的东西,事无巨细,有备无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