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背着她,走过这条巷子,到了家门口方才将她放下,在他开门的那一刻,她忽然说:“住在这里,委屈你了,等这一切过去以后,你想住哪儿,我都跟着你。”
“我都想好将来我们的爱巢建在哪儿了,先保密。”他会心一笑,揽着她的肩走进客厅。她看见桌上摆放着牛排和红酒,两副刀叉,一盏烛台,还有几束白绿相间的绣球花。
“在我腿被烫伤时,我不能和你一块儿被收养,我感觉很绝望,原设想和你一起读书,都不能一一实现了,还能不能再见,都是未知数。可想到代替我去周家的是好朋友,又觉得值得了,至少好朋友能得到她渴望的生活。那时候,宋师傅还在福利院隔壁做糕点,我们这群孩子总去他那守着一点切碎的糕点来吃。他告诉我,不要因为伤疤而绝望,这一团伤疤,看起来
很像一束绣球花的形状。绣球花花语是希望、圆满。他说把伤疤变成绿色绣球花的刺青,就是把痛苦变成希望,经历苦难,方得圆满。”她拿起那束绣球花,往昔的回忆画面浮现在眼前。
他拥住她的肩膀,让她坐下,说:“这十四年,找到你,就是我的希望。其实每天在公司里,我都不敢有喘息的时间,特别害怕自己做得不好,因为一旦我有什么差池,你就会自责。就好像明天,可能各大媒体头条都会是我陷入信誉危机和是否商业犯罪的猜测,也许会牵扯到你身上来。但没事,相信我,会过去的。”
她望着他,点点头:“我相信你,不过我不上班了,那做些什么呢,我想帮帮你。”
“给你买了一些衣服,按照我和你共同的喜好去挑选的,明天开始,有时可能会需要你陪我应酬,既然我们走到这一步,就必须一起出现在公众视线。你不仅是我的爱人,还是生意场上站在我身边的女人。”
“我倒是想,只是我可以吗?所学的只是心理系范畴。”她有点灰心。
“那就够了。一个人有没有撒谎,你能看穿吧,比如在应酬的过程中,他说出一个数据时,摸了摸鼻子,他眼睛眨了几下,目光飘忽不定,言辞闪烁,这些都能判定对方言语的真实性,我说的没错吗,我的叶心理师。”他微笑,举起红酒杯。
举杯共饮,愿有情人地久天长
。
“听你说的,好像也研究了些心理学的皮毛。其实心理师也是普通人,没有特异功能,只不过会观察,再结合人物的动作,表情,进行系统的推理,看起来很玄乎,实际上都是有依据的。我朋友很少,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太真实了,每个人都会有难言之隐,没有人可以在另一个人面前完完全全透明。”她说完,凝望着他,靠近他的眼睛,问,“所以,你最好不要骗我,我会看穿你的谎言。”
“我是亲眼看你揭穿赵裁和管川的出轨,原来你一早就知道真相。所以我可不敢骗你。你做我的照妖镜吧,陪在我身边,是敌是友,是正是邪,是谎言还是真实,让他们无所遁形。也时刻照射我的内心,让我保持做一个善良、正直的人。”他说。
“整日都待在你身旁,你不会嫌我烦吗?”
“不烦,每分每秒都生怕浪费。你尽管来我的心里呼风唤雨。”他笑眯眯的。
“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她轻轻握住他搭在桌上的手。
“只有赵裁是最危险的,你放心,李厉提交的举报材料,含糊其辞,根本不能反应任何违法行为,北山项目从招标到进展目前的地步,每个环节都合法有序。我向你保证,一个月的时间,我会瓦解掉赵裁的全部势力。”他信心十足。
可是明明陷入危机的是他,连最亲信的李厉都和赵裁站成一线了。
她最提心吊胆的,岂
止是赵裁,还有周深信及周瑞,必须想个办法让周深信沉不住气再次行动,才能抓住现形。她有点头疼,不去想明天的事了,珍惜当下这一夜的拥有。白天都各自忙碌,也只有在深夜,人声消散,世界清凉时,彼此相拥共眠,这是他们一天之中最期盼的时刻。
半杯酒后,微醺,她先去洗澡,快洗好的时候,突然停电了。他拿着浴巾冲进来,一把裹住她,为她一点点细心地擦头发,借着窗外的白月光,她低头盯着自己的脚,他哽着嗓子说:“任何事都不能影响我爱你。如果我们的爱,会一直延续直到我的余生终年,那这些日子,就是我今生安宁的开始。如果说只是到这里就终结,那就是我此生安宁的结束。”
“我也是,一生最美好快乐的时光。”她抬起头,眼里泪光闪烁。
隔天。
雪过天晴。他照例早起,晨跑回来,给她做好了早餐,特意装在保温盒里,怕冷了。换好正装,见她还躺在被窝里。他俯身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说:“还早,再休息会儿。巷子里路面湿滑,你要是出去一定要当心。”
“我知道了。等你回来,有时给我打电话。”她伸了个懒腰,嫣然一笑。
“记得试试我给你买的衣服。”他指指椅子上摞着的几个绿色大礼盒,盒子上面系着精致的丝带。
她温顺地点点头。
待他走后,她立即打起精神,从床上坐起来
,打电话给阿姜,询问今天媒体的状况。
除了阿姜所在的那家媒体以外,所有的媒体平台纷纷大肆曝光任临树或将面临商业犯罪控诉的新闻。照此下去,千树集团将又一轮陷入信任危机。北山项目的那些山民,很可能会被煽动出情绪,从而阻止整个项目的进行。
“这件事主要在于李厉,除非李厉能站出来澄清,否则解释不清楚。”阿姜提议。
叶余生能够想到的,只有梁赫,最终从梁赫那里得知,李厉此刻正在RomanSunrise酒店,自从事情发生后,李厉就自己提出辞职,但任临树胸怀大度,并没有同意,而是让李厉离开集团中心大厦,到酒店这边做管理者。她决定去见一见李厉。
任临树没有出现在公司,他去见了周瑞,紧要关头,周瑞是关键人物,必须要稳住。即使不指望得到周瑞帮助,也不能让其联手赵裁。约见的地点是在周瑞办公室里。
周瑞正盯着墙上大屏幕看股市的涨跌情况,见任临树进来,冷笑着:“任董,你来得正好,一起欣赏欣赏,千树集团股票今早开盘跌停,绿油油一片,持股的股民信心涣散,我估计,你如果不采取挽救措施,还会连跌五天以上。”
“股市和人生一样,起起伏伏,有跌有涨,不用意外。我来是想和周董谈谈,关于你手上那部分千树的股权,我愿意高于赵裁百分之二十的价
格来收购。”
“你难道忘了我上次和你说过吗?除非你断掉和那个女人的关系,否则这个股权,赵裁也在争,他不见得价格不变啊。你高于百分之二十,也许他能高于百分之三十。”周瑞盯着他,声音沉闷。
“再说一遍,周得晚的死,和叶余生没有任何关系。相信你也咨询了相关法律,她不存在教唆人自杀的行为。不要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我们现在是商战,不是报仇。”任临树字字铿锵有力。
“得晚的死,总要有一个公道。”
“所以就要她的一生幸福来偿还吗,她原本可以在巴黎继续深造,也不必沦落到温饱都难的地步!”
周瑞麻木地说:“那是她的报应!她至少还活着,再惨还有你撑着。我的得晚,死了,永永远远活不过来了,她只要伸手快一点,对得晚的态度认真一点,得晚就不会死!本来我不会这么恨她,当我得知她竟始终都爱着你,我就不难猜测当她看到请柬,会生出怎样的歹意。。。。。。”
“要怪就怪我,明明不爱周得晚,却偏偏自以为是救世主,把娶她当作是对她的救赎!”任临树语气加重。这句话激怒了周瑞。
“我没有用我的方法去对付叶余生,就够仁慈!你跑来这里,发一通脾气,那我们没必要再谈了。我明天就和赵裁签协议!”
“——等等!”叶余生突然进来,令任临树吃惊。
“是你?居然还
有胆量闯我办公室!”周瑞勃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