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时心里却很是懊恼,他暗自责备自己怎么这么不会聊天,明明只是想问清楚事情,却搞的岁岁不愿意和自己说话了。
“阿羽在上面等我们。”他讪讪地开了个新话题。
“所有人都撤离了吗?”岁岁问。
“爆炸时有一些伤亡,其他都撤离了。”林时说,“指挥部派来一批人把那些科学家接走。我们负责把实验室里的人转移出去。”
如果是这样,她受到的折磨还算不亏。岁岁心里很是满意,于是把林时抱得更紧了。
“你瘦了。”林时说。
“你又没有抱过我。唔……”
岁岁说着,心虚地住嘴了。上个秋天她在林羽床上自慰,结果被林时撞见,是他把自己抱起来塞进衣柜的。
林时想的是他从沙湾回来冒充林羽那一次,结果现岁岁把第二次拥抱也忘记了。
第一次拥抱不可算是他林时的,第二次岁岁不愿意想起,他们之间似乎的确没有可以说的了。但林时背起她时就现她瘦了这件事,大概在峡湾吃了很多苦,清瘦了一点。
他偏想说,岁岁瘦了自己很心疼,可岁岁没给他这个机会。
林时觉得怀里的岁岁让自己很狼狈。明明刚才留了一点心机把林羽的频道掐了,这里只剩他和岁岁,自己还是处理不好两个人的关系。
他难免失落,但想着如果她和林羽互相喜欢,他退出就是。他和林羽共同喜欢的东西可以分享,喜欢的人公平竞争,岁岁似乎是喜欢林羽的,哪怕自己找个由头骗她和自己接吻,哪怕他有前女友来滋扰让岁岁不太高兴,但他从来不是像阿羽一样从容的那一个。
最鲜明的对比莫过于早晨岁岁是怎么和阿羽撒娇的,现在又是怎么对自己沉默的。
他带着岁岁艰难地往上攀爬,海水已经没过深井的一半高度。
林时不知道的是,岁岁总是趁自己抬头看上方的时候偷偷瞄他胳膊上结实的肌肉,然后在他低头查看水势的时候又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你早上说……脚疼,现在还疼吗?”林时又问。
“好点了。还得找军医。”岁岁乖乖答道。接着,她忍不住腾出一只手擦他的脸。“你……这儿很脏。”
“有的人还好意思说我脏?”林时反问,“今天早上我在麻袋里见到她,她整个脸都是黑的。”
岁岁反手打了他一下,不轻不重,居然把林时打得乐呵呵的。 一记沉重的声响隔着电梯井响起,他们脚下的负五层、负四层、负三层已经完全被海水淹没。
林时觉得不对劲。
“基地最底层的结构可能在爆炸时被破坏了。阿羽,让飞机爬升高度,马上。”
“把你们带到井口高度如何?”林羽问。
“可以。”林时话音刚落,头顶冰冷的海水直接灌了他们一身,云梯斜过来了,猝不及防地,林时抱着岁岁撞在电梯井的墙壁上。
很快岁岁就意识到,不是云梯斜了,是电梯井支撑不住要在海底坍塌了!
“别怕,阿羽在往上爬升。”林时低头安慰她,海水顺着他的沿和鼻尖往下淌。
岁岁也同样满脸是水,头都粘在一块了。她却觉得,自己才不是只会尖叫的胆小鬼呢,林时和林羽都在,有什么可害怕的。
但林时眼里的岁岁已经被淋成一只落汤鸡了。林羽驾驶直升机吊着云梯往上升,他们在电梯井倒塌之前探出井口,外头是无尽的黑色大海,四面都望不见6地,暴风雨将至。
如果在这里失手,会直接被海浪吞噬。
在狂乱的冷风里林时奋力爬上云梯最后一级,眼看着就要触碰到舱门的轨道,螺旋桨在头顶噪音大作。
他突然低头,在岁岁耳边试探着问了一句。
“如果现在把我当成林羽,你会说什么?”
岁岁听见了,她想看清林时的神情,他却抱着自己往机舱里一塞,岁岁被送进颠簸不已的直升机里,林时伏在她身上,解开了保险扣。他拉上舱门,冷风不再往里直灌,林羽在驾驶座转头看着他们,指指自己头上的降噪耳机。
她捂着胸口,慢慢把自己抱紧。林时从补给箱里拿出厚毯子裹住岁岁,好像刚才没说过那句话。
林羽戴着头盔,岁岁只能看清他的一双眼睛,清明又释然。他的嘴在动,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来。
“岁岁,你知道考拉吗?”
岁岁跪坐在机舱地板上,不明所以地等着林羽继续说下去。
林羽觉得没劲,因为岁岁没有接腔。
“频危动物,从前生活在南半球,现在已经所剩无几了。”林羽说,“可是我在林时身上现一只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