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千忽然愣住。
一夜的雨,衣服怎么能晾得干?更何况昨天去洗漱的时候已经快要十二点了,那时衣服还在洗衣机里。
答案显而易见。
许千一下子懵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没有人在下雨天为她吹干衣服。这种事情,这种温柔,是前所未有的,从不曾经历。
想到路帆在深夜里举着吹风机的样子,许千的眼前模糊了。事无巨细的关爱渗透进生活的每一寸,填满那些缝隙。就像这升起的太阳一样,向空荡的房间里注入了光。
依赖。
有感激,有惭愧。可是更多的,是幸福,是依赖。要是这光永不会褪去,该多好。她恨不得把门窗关紧,把光明和温暖死死地锁住,一丝一毫也不放过。就用这光亮和温热,消融心底的冰。
路帆。路帆。
这个供我依靠的肩膀,可不可以永远不要后退?
换好衣服,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很简单,两片吐司,一个煎蛋,几片培根,还有一杯温热的牛奶。
她在朝向客厅的一边坐下,一口一口慢慢地咀嚼。
路帆说她已经吃过了,于是又坐了回去。拿起书,同样的位置和姿势,沐浴在晨光里。
“在看什么?”
“《雪国》。”
雪国。那个美得不可方物的世界。
点点头,没再交谈,把时间归还给她。
稀薄透亮的光投在她的指尖和书页上,一路向上,照亮半边脸庞。北方的早晨,气温还没有上升,连光都清冷。像她一样。专注的神情,翻书的声音,钟表走时的细微响动,窗外偶尔传来的谈话声。
煎蛋的味道淡淡的,吐司也是,培根也是。
一切都是淡淡的,浸在这独一无二的宁静里。
只有牛奶浓郁醇厚,奶香在口腔鼻腔里放肆地侵占。这是唯一的不和谐,如同许千燥热的心。
停在这里吧,都停在这里。阳光,空气,时间,通通停下,不再发生,不再更改。她想占有这个瞬间。不断拉长,拉长,刻在生命里,贯穿整个余生。
还是忍不住贪求啊。
教学楼里,和路帆道过别,走进教室。路上的时间缩短,到的比平时稍稍早了一点。
王旭然挑挑眉,“来得早啊。”
放下书包,把东西一件一件掏出来摆好,“早。”
“诶,你车子是蓝的吧?上面字母是白的?”
“啊,是。”
“那我应该没看错啊,我来的时候就停着了,你怎么才到?”
不看他,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噢,不是下雨嘛,打车回去的。”
“哦对,下雨来着。”
傻小子就是好糊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