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柘之所以能在阵前下令指挥玄甲军作战,是来路上虞煜早已做下的安排,否则战场之上主将无令,哪有副将出令的道理。
对面除外,因为他们的主将快要完蛋了忙着逃命没有时间下令呢。
听到虞煜百忙之中还不忘给自己的夸赞,岑柘也感到有些羞愧,他自己都被这大失精准的一箭给震惊到了,素日里的准头,明明没有这么差呀。
还有他们殿下,真的是在夸奖而不是反讽吗?
觉得自己是被讽刺的岑柘内心郁闷,憋着一股气本想提剑向对方的副将劈砍而去,但考虑到自己此刻身负作战指挥的职责,生生忍住了,继续留在大军中央以军旗指挥作战。
“岑大人果然是文臣,这个时候就该趁着他们慌乱冲锋的呀。”
再次捶胸顿足着哀叹的依然是韩破山,他觉得岑柘错过了最佳的冲锋时机。
“……”
沉默,沉默是今日的城门校尉,他本来是不打算接话的,但他深感韩破山只会冲锋的思想要不得,又起了他此前打得稀烂的那一战,到底担心下一次再让他上阵又重蹈覆辙,让士卒们白送性命,还是选择出言提点而来一句。
“韩将军,很多时候身为作战指挥的将领,不是用来冲锋的。”
“不冲锋那能干啥?殿下刚刚也是冲锋呀。”
韩破山不解,他此前听戏时戏中的将军们都是一马当先的,万夫莫敌的,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以至于他落草为寇后也喜欢这样的作战风格,觉得十分畅快,上次的失利让他吸取的一点教训,在他看到虞煜也是单枪匹马的去挑战了王耀祖时又完全散去了。
他觉得自己的战法应该没有问题,只是运用的不太得当。
“殿下那是斗将,不是在冲锋。”
城门校尉提醒他。
“我觉得和我那天也差不多呀。”
韩破山说着,还远眺了一下战作一团的战场,示意城门都尉看看。
“当我没说……”
差不多个屁!你又没有安排一个像岑柘这样的人为你指挥后方的大军,而且殿下虽然看着一意在追击王耀祖,却始终没有带着他脱离大军的作战范围,甚至还在隐晦的将他逼进我军的包围圈,和你直冲进敌方的包围圈那能一样吗?
(三合一更新)孤乃大雍……
看着韩破山不理解的眼神,城门校尉都想爆粗口了,不是听说裴副尉已经给他讲了很多天的兵法了那,怎么还是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心累。
“你说了的。”
“我没说!”
城楼上发生的对话官司战场上的人自然是不知道的,两军相距本就不远,最初只是先头部队相遇,紧接而来的大军也直接对上了。
王耀祖大军的整体装备远不及玄甲军的精良,但抵不住他的盾兵着实坚固,以至于玄甲军一时难以突破盾兵的防御,对其后的软甲队伍进行攻击。
玄甲军一时无法突破对方盾兵的防御,倒是敌方的队伍可以从他们的防御下出来突袭,所用的战术是先防后突,打完就跑,仗着己方过硬的防御,虽没对玄甲军造成什么实质的伤害,但却十分烦人,在他们的持续侵扰之下,玄甲军一众都开始有些烦躁,两军陷入了胶着之中,这绝不是一个好的开端。
对方的战术运用,在正在指挥大军作战的岑柘看来十分眼熟,但是他作为文臣,直接上阵的机会很少,一时竟没能想起是在哪里见到过。
“这些人的战术,怎么和水匪所用的那么相似?”
而在历州时经常跟随大军上阵的城门校尉,则一下就看出了端倪。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王狗娃本来就是常年游荡在曲汜二水之上的水匪,只是前些年不知为何突然被朝廷招安了罢,他的副将也是他身为水匪时的得力手下,自然对水匪的战术应用得当。”
倒是韩破山不以为然的“嗤”了一声,打破了他心中的疑惑。
“倒是听说他当了官后也不改为匪时的作风,背后又有靠山依仗,所辖之地的百姓苦不堪言,不知道到哪个昏了头的竟会招安他,可见得也不是什么好官。”
韩破山说完依旧碎碎念了几句,可见他对王耀祖被招安一事多有抱怨,毕竟这样残暴的一个人,为人尚且不配,既然还能当官,百姓真的太难了。
水匪出身,那就难怪了。
韩破山一语道破王耀祖此前的身份之后,城门校尉豁然开朗,难怪王耀祖身为朝廷命官却满脸匪气,缘由在此呢。
对付水匪,他们玄甲军可太有经验了,哪怕他们将水中的战术搬到了陆地之上,也是万变不离其宗的,城门校尉也看出了岑柘没有发现这是水匪战术的情况,正打算提醒之时,却听到战场上传来一声清喝,是太子的声音。
“岑柘,水匪,变阵!”
虞煜在追击王耀祖的过程中被周边持续胶着作战的士卒阻拦了一下,剑锋再次斩空之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连滚带爬三丈远的滚入敌阵之中。
再怎么惋惜,也心知此时不再适合继续追击了,因为且不论周围士卒的作战影响,单说王耀祖本人也实在是太能躲了,断了一臂之后的逃命技能依旧点满,横歪竖扭,满地滚爬着总能躲过他的攻击,看其已入敌阵,虞煜只得转变自身的作战方式,放弃继续追击转为指挥作战。
听到虞煜的下令,原本还在思索破敌之策的岑柘瞬间也明白过来,当即挥动军旗,令玄甲军改变了进攻的阵容,所用之法,正是玄甲军当初扫荡水匪时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