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任高宣王为避其锋芒,早早传位给还是孩童的萧牧河,就差没把姓改作魏,去做北齐遗孤了。
如今又换成了他的师父担心此事。
我只道:“也是难为你这老顽童一把年纪,还要为徒弟探口风,萧牧河人呢,没跟着你回来吗?”
“老朽让他爬一百次山,爬不了就别跟着我出山。”
我和谢灵仙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一百次山,爬到猴年马月去了。我道:“昭阳和高宣本出自一家,如今昭阳是我左膀右臂,自然是和睦为上,倒是不必装病藏拙了。”
谢陛下。
——李素高声谢恩。
他神情动容,起身要给我行大礼。
谢灵仙连忙上前,将他扶起来,我摆了摆手:“太祖帝早就下令,道士不用行礼,我可不想破这个旨。”
我既然都把太祖帝搬出来了,自然是顾念着这份血脉亲情。
况且萧牧河他能谋逆?
我信他能谋逆,不如信太阳都能打西边出来,又怎么会不答应李素。
沈家那小子觉得我把燕家清理了太过残暴,继而上升到我是个女人不善治理朝政,明着暗着都是讨伐呢,谢灵仙自然是向着我的,便与他辩了几句,将他怼的哑口无言,这才追出来。
他这话也不算假。
但若是我早能以女儿身去博取功名,又何苦在内宫翻覆风云,他讽我以女子之身谄媚能臣,他自己难道不也是占了身份的便宜,哪里借的脸皮讽刺我。
谢灵仙也如是说道。
这世间诸多事本不用说辞掩饰,不用暴行反抗。
偏偏作为女子之身,平白因此添了许多磨难,既要掩饰,又要暴行,才能把人的嘴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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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一弈,李素答应三次为讲法。
他为帝师,在楼阁中央讲学,而我为学子,在上首踱步听法。
不问君臣身份,但求两三真章。
昭阳知道了李素住在禁宫里的消息,没多久就火急火燎请旨见我。
骑了匹马就直奔太极宫。
这人封了四品宣威将军,被我赏了铠甲与长枪。
封赏那日,她便穿着一袭红裙在宫道上跑了整整八圈,称作招摇撞市也不为过。按理来说,这官位比她家世袭的封号差的远多了,可是昭阳还这么兴奋,让我心里舒坦的很。
可我没意见,不代表旁人乐意。
次日弹劾她僭越的奏章就在我跟前堆了一摞,谢灵仙翻了几本就懒得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