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笑一声。
所以姜云婵才会恨透了这把枷锁,恨透了孩子。
可若不这样做,他就得眼睁睁看着姜云婵和孩子一尸两命。
沈倾少女怀春,央了镇国公请旨赐婚。从此褪去戎装,凤冠霞帔满怀期待嫁进了谢府。
他好像也无权指责娘亲做错了什么。
这亦是谢砚外祖死前,对玉麟军的最后一道命令。
他和沈倾红梅定情的美谈至此在京中流传开来。
秦骁暗自叹了口气,“谢兄……还是要保重身体。”
谢砚被丢在暗夜里,那些许多年参不透的事情一时都想通了。
忽地,门窗彻底合上。
姜云婵和玉麟军是支撑谢砚的力量,却也是扼在他脖颈上的两道绳索。
所以,这一切到底是谁错了呢?
从前总想着拿孩子绑住姜云婵。
一瞬间,他好像理解了姜云婵被束缚的无力感。
之所以暂时未告知姜云婵,一则薛三娘还在生死边缘。
世间之事多不如意,安有两全法?
“没有!不会!”姜云婵打断了他的话,平静地道:“小时候,我总黏着你,是因为侯府里没有别人愿意护我。我只是想利用你而已,是你自己一直在自作多情!”
谢砚离开了,他终于放手了。
只能把孩子托付给别人,才好放她自由,放她过自己想要的日子。
谢砚这样一个将他人戏弄于股掌中的人,而今也被命运所控,无法挣脱。
将来就算救回他们母女,也总不能让他们母女相看两厌?
明明一个月前,他还是朝堂之上,拨弄风云的冷面权臣。
刀刃划过指腹,一滴血落在了“长命百岁”四个字上,鲜红刺目。
可就是这样一场误会,沈倾从此被关在了这座牢笼中,再也看不到大漠苍穹。
光,照不进幽暗的空间。
他僵硬的指骨勾勒着窗纸上她的侧影。
当年他在慈心庵落魄得连狗都不如,她怎么会喜欢他呢?
“假如……我是说假如,没有你爹娘的事,我们一直好好待在慈心庵,其实你对我是不是也曾有过……”
易地而处,秦骁也不知如何抉择,只拍了拍谢砚的肩膀,“你好生想想吧,无论做什么决定,玉麟军定赴汤蹈火。”
多好啊!
仇人之间理应这样爱恨分明不是吗?
姜云婵怎么能对仇人有什么心思?
姜云婵躺在榻上,勉力睁大眼睛,睁得很大很大,可有什么东西在眼里不受控。
她将锦被拉过头顶,将自己深深藏了起来……
另一边,谢砚已换了戎装,赶赴军营。
彼时,陆池也已快马加鞭,到了营地。
见着谢砚,陆池疾步上前,“李宪德被口诛笔伐,在京城待不下去,正悄悄赶往虎贲营,此刻京中就是一座空城,何不趁机攻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