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于是学了米雕,将他心内所愿都密密麻麻雕刻在锁中。
洞房花烛夜,谢如松的眼却像淬了冰一样,是恨,是怨,是厌恶。
“都下去吧。”谢砚闭上了眼,扬起脖颈,喉结微微滚动。
冷金属的颤音呯砰作响。
红绳串着的小金锁,悬于半空中打着转,折射着窗外透进的些许光点,有些刺眼。
况,秦骁在谢砚眼中并未看到生机,反而看出他目色越来越荒芜,犹如溺水之人缓缓沉入湖底,不再挣扎,不再向生。
其上画着一位身穿银色铠甲的美人,打马路过红梅树下。
姜云婵这几日一直紧闭门扉,咳嗽一日胜过一日的剧烈,满院子都能听到。
东陵也因这火炮从一个任人宰割的小国,一跃成为诸国都闻风丧胆的存在,无人敢近。
落英缤纷,美人容颜清冷又倔强。
远恩大师曾说过这长命锁开过光,只要在锁面上刻上对孩儿的祝祷,孩儿便会受佛祖庇佑。
门被轻轻带上,带走了最后一道光线,将谢砚彻底隐没在了黑暗中。
他刮了胡须,戴了姜云婵唯一给他缝制的抹额,换上她曾无意多看了好几眼的氅衣。
“这……”
“谢兄此话何意?”秦骁听出了托孤的意思,猛地站了起来。
谢砚心口刺痛,取过刻刀,想把长命锁雕刻完成。
谢砚想了想,又改口道:“她约摸是不愿拿我的东西的……我想她以后约莫会去做生意,就劳烦秦兄在生意上多帮衬她,徐徐把银钱转赠她就好,莫要提起我。”
与谢如松不停地争吵,不停地冷战。
他想孩儿健康长寿,想孩儿平安永乐,想孩儿不受蹉跎……
谢砚拾起长命锁,半蹲着默了良久,怅然吐出一个“好”字,“那……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行吗?”
偏房再度恢复寂静。
他默默坐回了窗前,从衣袖中取出那把未完成的长命锁。
她对他的爱意,从来都只是他的错觉罢了。
他怨沈倾拆散了他与心上人,他将她丢在后院不闻不问。
秦骁生出不好的预感,“谢兄有什么打算,何不说出来,一同探讨?我或可协助你。”
锦盒被挤压出来,掉在谢砚脚边。
只怕最后救不活薛三娘,又让姜云婵心上徒增一道伤。
至于那日被撞破的沈倾画像,实则只是谢如松当时困窘,帮别人画了画换银钱的。
“皎皎!”谢砚又叫了她一声,艰涩地扯了扯唇,“不开门也行,我说两句话,马上就走!”
坐在窗边的姜云婵咳嗽声立刻停下来,起身往榻上去,极力要远离他的气息。
明明十日前,他还是单枪匹马破敌营的将军。
秦骁面露难色,坐在了谢砚对面的椅子上。
一旁的扶苍从未见过这般无措的世子,递了盏茶,安慰道:“虽然老爷老夫人的事无法解决,好在薛三娘有救了。二奶奶若是看到薛三娘活着,想必心情也能缓和些。”